戏志才郑重而言,他说的这几个地方,和曹操之前所想不谋而合。
同样一位心中有山河地略的人才,曹操当即就能评价。
这样的人,懂天时、懂人和,而十分重视地利,的确有谋一域的心智。
曹操此刻,真正端详起戏志才来。
粗布灰袍,胡须不算修整好看,但足以见得是刻意修理过。
面庞颇瘦长,两颊可见颧骨纹路,头戴一张包巾束发,朴素至极。
甚至身上的衣袍都还有补丁。
但是,此人的双眸却有一种宁静,对任何事都不动波澜的宁静,仿佛能胜任任何官职,可辖军政治所有事务。
这样的眼神,在背后所藏着的向来都是傲气,同样也是本领。
正因为才能不低,自有傲气,才会对任何事都成竹在胸。
曹操喜欢这样的人,若是唯唯诺诺,没有才思,只能听令行事,那便不值得去耗费心力,重礼以待。
“志才,我请人去拜访时,曾叫人带百匹布、百金为见礼,为何你穿着还是旧衣服?”
戏志才的衣袍都打了补丁,而且针线不细,缝过仍有破洞出,恐怕是他自己缝的。
此人竟然这般省吃俭用吗?那日后倒是可行廉洁之风。
想来文若结交的友人,必然不会是品性恶劣之辈。
志才这般老实诚恳,荀稷真的还打过他?
哼,原来那小子背地里真是个恶霸。
曹操早已看穿了荀稷的伪装,和自己小时一模一样,善察人心,以诈之,而今在荀彧面前他就乖巧儒雅,出了东郡在外,要翻天了。
看他身边都聚着是些什么人,便一目了然。
“呃,”戏志才咂了咂嘴,而后面容一松,挤出笑容拱手道:“明公莫怪。”
“那些钱财、布匹,我都赠予了乡亲邻居了。”
“哦?这是为何?”曹操愣了愣神,因为戏志才的话里,说到了“赠予”两个字,如果是欠人钱则还能理解,赠予就显得太过洒脱了。
他期待戏志才告知缘由。
“以往在家中赋闲,叨扰他们颇多,多得乡亲接济,方才能安然活下,且自学于家中;再者,在下既然决意来辅佐明公,这些钱财便不重要了。”
“若事能成,则衣锦还乡,不缺这百匹布,不缺那百来金。”
“若事不能成,枯骨洒于他乡,亦不需再去挂念,赠这些钱财于乡里,多少还有人记得我戏志才。”
“好,”曹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仿佛有鲜花怒放,如沐春风呀。
如此心性,平静之中带着洒脱,目空当世之局也,当真是山野狂生,他定能辅佐我成大业!
“先生这般潇洒,无愧于荀氏兄弟,如此推崇备至。”
曹操不由得诚心感慨起来。
不料,戏志才忽然脸色僵硬了一下,抬头道:“荀子丰对我推崇备至?在下不信。”
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