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10.21
战事持续了十一天,埃斯瓦尔联军的将军们群居在大本营。
到场的有城主古雷·埃斯瓦尔,埃斯瓦尔骑士团的古罗·埃斯瓦尔,北城口军将军娜丽妲·卡顿,带西城口军的汤姆克·奈特欧,哈蒙莫提军的兰布多·哈蒙莫提,奈休比尔三个骑士团的代表团团长夏尔林·罗迪南特,林森达尔的将军米达西·兰佩斯。
之所以这么空闲地坐在一起,是因为第一阶段的战事宣告结束。
待所有人坐稳,古雷开口说道:“欢迎各位将军。经过各位将军和将士的热血奋战,援助叛军的库修比提军和德蒙格尔军昨晚相继宣告退兵回城。兵家当乘胜追击。古雷今天召集各位将军,除了整理第一阶段的敌我损伤和现有的战力,更是为之后的反攻做安排。”
战损汇报先由古雷讲述敌方的损失,再到各个将军汇报各种军队的战损。
“据不完全的统计,库修比提军阵亡将领3人,战死了约300的骑士,将近600士兵。算上我们看不见的伤亡部分,军队总战损超4成。虽然没将领阵亡,德蒙格尔比库修比提损失惨重。可以数出来的有200骑士,超2000的士兵,实际战损超7成。如此重伤,两军的退兵应该没有诈。”
古罗想了想接道:“两军只在第一天和第三天与我们正式交战,其他时候只是做救援用。两度的交战近乎要了他们的命。”
古雷继续说起:“国家骑士团只有第一天参战。期间莫山比特·哈迪恩被江政忠溯请来的审判神所杀,莉安娜·梅特被审判神重创之后,由娜丽妲·卡顿将军了结了性命。除了国家守卫骑士,国家骑士阵亡136人。被重创之后,东城口区的禁卫军施压控制住该区域的国家骑士团人员,国家骑士团之后应该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协助叛军。叛军的南城口军和第三骑士团联军死伤也不少。阵亡的骑士超200,士兵1600有多,仅仅阵亡就占了他们总军力的5成。目测叛军的军力只剩骑士200,士兵2000。以上便是敌方的状况。”
古雷结束,按着顺序由古罗讲述埃斯瓦尔骑士团的损失。
“埃斯瓦尔骑士团186名成员只剩65人,大家都表示要继续参与作战。”古罗哽咽了一下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其中,老将军路普·卡顿被国家守卫骑士莉安娜·梅特所杀。”
埃斯瓦尔骑士团从头打到尾,而且都是在最前线冲锋,存活人数只剩三分之一。如此大的损失,古罗和骑士团的骑士们心中有过预期。可是那位奋战多年的老将,众人不可多得的老朋友逝去,这让存活的骑士们,尤其是古罗·埃斯瓦尔倍感伤感。
娜丽妲青筋隐隐蹦起,她接着话说道:“北城口军阵亡的勇士有846人,包括4个副将。如今有禁卫军保卫城区,北城口军还能拿出300的兵力和敌寇决一死战。”
汤姆克跟着汇报:“西城口军大多是新兵,好在有埃斯瓦尔骑士团的人携带进攻才打出了模样。上一场战役阵亡骑士66人,阵亡士兵数359。除去伤员,目测还能提供骑士50、士兵500。”
之后轮到哈蒙莫提的兰布多汇报:“因为我的大意,第一天让伊丽娅·卡顿成功夹击造成了预想之外的损伤。哈蒙莫提阵亡骑士91人,阵亡士兵770人。兵力重新整合,还能提供100骑士、1500士兵。”
“到奈休比尔骑士团了。”女将夏尔林抬头说道,“奈休比尔三个骑士团的损伤也较严重,阵亡骑士380人,能提供500名骑士。”
林森达尔将军米达西汇报道:“林森达尔阵亡骑士133人,阵亡士兵186人。骑士团无力再作战,只能提供500名士兵。”
“统计下来,我方总损失约为骑士800人,士兵2200人,能调用兵力约有骑士700人,士兵2800人。感谢各位将军的汇报。古雷·埃斯瓦尔,为逝去的所有英灵致敬。”
城主古雷·埃斯瓦尔屈身行礼,其他将军也一起闭眼屈身。沉默之后,古雷·埃斯瓦尔缓缓撑开润出水感的眼珠。
“除了战场上牺牲的人,我还有感谢为埃斯瓦尔鞠躬尽瘁的一个无名家族。他们是埃斯瓦尔的加维尔一家,库拉顿·加维尔、米蕾·加维尔,以及女婿奈林·多利德。库拉顿·加维尔接到我的命令潜伏德蒙格尔境内。此次战争他不仅为我们提供情报,还带着死士攻陷德蒙格尔主城,逼得德蒙格尔分流兵力回防。奈林·多利德接我的命令潜伏于敌军首领艾鲁·艾比利提身边,几度为我们提供扭转战局的重要情报。库拉顿·加维尔和前护卫队的勇士歃血于异乡,奈林·多利德因身份露馅而死,米蕾·加维尔为救埃斯瓦尔的翁主一行壮烈牺牲。加维尔满门忠烈,古雷·埃斯瓦尔在此宣告他们的功绩,将他们与众位英灵一起供奉。”
派遣人员潜伏暗算他人,这不是能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话题。但古雷·埃斯瓦尔还是选择了公开加维尔一家的英勇事迹。
为牺牲者默哀之后,会议到下一阶段的进攻安排。
“关于进攻一事,古雷有一愚见,不知各位将军是否愿意听讲?”
这只是城主的谦称,实际上将军们肯定得参考他的意见。
“古雷想集中所有兵力攻打主城区,夺回埃斯瓦尔主城,重启核心系统。”
兰布多立即举起手:“古雷城主。我对核心系统不了解,但听说过开关系统需要两个城主在场才能进行。此处有城主权限的只有古雷城主一人,不足以开启核心间。而我收到的情报称,副城主的艾鲁位于南城口区。所以我觉得需要先行攻下南城口区,再将艾鲁·艾比利提捕捉押到核心间。”
“关于这一点古雷有别的计策,还请兰布多将军不用担心。”
古雷神神秘秘,兰布多瞬间多了不满。
“什么计策这么好?同袍而战何必遮遮掩掩,能不能坦诚一点,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古雷点头回答:“将军要求到,古雷肯定会解释。叛军此次行动,最重要的一步是关掉核心系统,除去城主在城地的各种特权。然而当时我不在场,艾鲁·艾比利提一人也成功切断了系统。那时我就怀疑,系统的开关手段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死板。奈林·多利德在死前持续调查这件事,他打听到艾鲁·艾比利提的秘技来源于长壶岛的伊达诺丝导师。好多年前,艾鲁·艾比利提用收藏在家中的伊格志丹的‘一绝剑’,与导师交换了一样能干涉核心系统的导具。按我的猜想,那导具能提供一个额外的城主权限。而城主权限凑够两个,就能独立行使被限制的功能。”
米达西发出质疑:“制作系统的是太导师伊格游霖,伊达导师竟然能干涉?”
这个疑问被夏尔林立即作出回答:“我小的时候与导师有过面缘,她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恩人。伊达导师实力高深莫测,又与伊卡洛斯大导师是师徒关系,她应该能做到。”
兰布多想了想问道:“所以这个导具,古雷城主也问伊达导师拿到了?”
“不,伊达导师出了点意外现在没空。”
如此一听,夏尔林焦急起来。
“古雷城主,伊达导师出意外了吗?”
古雷只迟疑了零点一秒,此外没卖出任何破绽。
“导师只是来不了埃斯瓦尔帮忙,不是很大的意外。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这边还有另外一个持有城主权限的人。我和他一起进主城就能重启核心系统。届时不只是叛军作乱得以抑制,副城主的权限也能被冻结。我们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南城口区的所有逆贼。”
“不用正面交战就能拿下来,这提议是很好。”多疑心的兰布多·哈蒙莫提转动眼睛追问,“一个城地只有一人能持有城主权限,古雷城主怎么准备多一个持有城主权限的人?”
古雷低眼一笑,缓缓道出心中的秘密。
“其实,古雷心中一直藏有一个秘密。如今各位都不是外人,古雷愿意将秘密托盘而出。王选候补很可能自带城主的权限,这是我观察华桃墨素多年得出的结论。不过我为了防止华桃墨素滥用,所以没把这件事告诉她,也没有把重要的知识教给她。”
王选候补自带城主权限,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只要一个城主拉拢到了一个王选候补,他便可以只手遮天完全控制城地。伊格伯特的城地设置是以正副城主相互制衡来维持政治稳定,而互相奈何不了对方才能有制衡的局面。可若是王选候补能替代其中一个人的地位,协助一方强势打压另一方,这就打破了传统流传的力量平衡设置。
这情报可大可小,所以除了知情的古罗·埃斯瓦尔,在场的将军都瞪大了双眼。不过将军消化消息需要的时间不多,他们很快接纳了这个信息。
决定了方向,有了可行的方法,剩下的便是进攻的具体提案。将军们按着古雷的思路展开,策划着优先搬运城主古雷和王选候补进入主城的方法。
——T10.21
来到医疗区的某个帐篷,此处有两个人打着白色的石膏躺在床上动不了。简·福纳特和卢修拿着蛋糕和冷饮走进门,绕着围裙的弗兰西·多库洛也跟着进来。
看着表情微妙的两人,弗兰西友好地问道。
“你们怎么样了?舒服一点了吗?”
阿布诺拉憋着嘴:“很痒,非常痒,还不能动,真的很煎熬。”
她的病友瓦鲁多·奈特欧导师不以为然。他含了一口简喂的蛋糕,甜甜地作笑。简伤得没想象中的严重,经过毕丽媞的治疗已经恢复如初了。
“断肢能恢复,这点苦楚算什么?”
瓦鲁多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阿布诺拉整个人怒意生起。
“要是身体上的苦我还能忍受。可你试想一下,每一天从白天到黑夜没停过看他们两个调情。呵,将心比心,你会咬舌自杀!”
紧接着,毕丽媞走进帐篷为两人查看恢复情况。
“简小姐的神经两三天可以再生,但两位是肉体直接缺了一块。引导细胞重新分化分裂是个漫长的过程。幼儿从细胞到出生需要十个月,相比之下你们用时已经短了很多了。先让皮肤注水形成原液,再用石膏抱住不让皮膜破裂,大概一两个月能形成稳定的形状。到第四个月,你们才能使用新生的双手,然后慢慢锻炼回以前的感觉。”
瓦鲁多听着吞气问道:“医师,我什么时候能挥剑?”
“看回复的快慢因人而异。不过按之前遇到的病例,想灵活地干重活怎么也得一年之后。想完全恢复以前的感觉,时间应该会更长。”
“至少一年……”
简摸着瓦鲁多的肩膀安慰他。
“一年不长了。你还年轻,未来有大把的时间练剑。”
“但梅里斯翁主的护卫工作怎么办?”
阿布诺拉喝着弗兰西端着的饮料回应道:“梅里斯翁主有伊多果尔王子跟着,你不在也没所谓。我倒是不急,我的工作躺着也能做。”
瓦鲁多细声抱怨:“阿布诺拉,你非得多说几句话刺激我?”
阿布诺拉转动脑袋换个话题:“毕丽媞医师,墨素小姐的情况如何了?”
毕丽媞摇着头:“我这次来最主要是试着帮小姐恢复记忆的,但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额,不。小姐的脑部出现了小许问题,但我没办法解决。我刚才简单地为小姐做了脑部按摩,小姐现在入睡了。”
华桃墨素对外称是生病导致的失忆,而毕丽媞检查之后知道记忆没有失去,只是被封印起来了。受江政忠溯所托,这件事她不能外传。
卢修叹着气:“瓦鲁多、简和阿布诺拉都能恢复,就差小姐一个人了。”
阿布诺拉平淡地笑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还是别瞎操心。对吧,弗兰西?”
弗兰西·多库洛拿着饮料发呆,像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阿布诺拉看出他有心思,便试着追问道。
“弗兰西,这么认真是在想什么?”
弗兰西回过神摇头回答:“没什么,就是忠溯和伊果拜托的一些琐事。”
“他们又想私下搞什么活动吗?”
“不大准确,不过也没差了,可以这么理解。”
阿布诺拉认识弗兰西·多库洛许久了,她知道他的反应意味着事情不小。
——T10.21
这天夜晚,江政忠溯一如既往地坐在大树下自己埋头苦干。少女从背后一步步江政忠溯。脸上露出几分坏心眼,她悄悄地上手捂住江政忠溯的眼睛。
江政忠溯举起手:“尔希小姐别闹了,我知道你在我背后。”
尔希·多利德转了一圈,浮动的长裙甩成雨伞般的形状。
“江政忠溯大人当然知道了,是大人约我出来的。很少见大人如此主动,找尔希是有什么事情吗?”
棕红色的长发下眉清目秀,一举一动有大家闺女的柔和又带着几分调皮,尔希·多利德无疑是符合江政忠溯审美的美女。
“我听说昏迷的时候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便想着找天和你畅谈一下,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大人醒了十多天了,这才想起尔希啊?尔希在大人心中可真廉价呀。”
“还在打战嘛,总不好谈情说爱。现在战事告一段落,我想着正是时候。”
“大人要和尔希谈情说爱?”尔希一脸疑惑,“尔希的记忆中,大人不是会为报恩屈就感情的人,怎么突然变了风向?”
“你误会了,我没喜欢上你。我只是很想听听你的故事。”江政忠溯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来,坐这边。”
尔希又一次为江政忠溯的举动犹豫了。不过她很快下定决心,捏起裙子靠着江政忠溯就坐。平日里尔希非常主动,但此时的动作显得有所顾忌,这让江政忠溯感到些许怪异。
“今天怎么了,这么拘束?”
“尔希觉得大人今天对我太好,反而有点不习惯。”
“我对熟人一向很好很大方,这是真的。”
尔希无声了笑了几下:“尔希也算大人的熟人吗?”
“当然是熟人。往前看,在中央学院时期你就时常来找我。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你悉心照顾了我几个月。于我而言,这就是半熟了。”
尔希轻轻翘眼,用眼睛和嘴巴同时追问。
“那,尔希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江政忠溯大人的全熟呢?”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烤鸡吗?”江政忠溯按着腹部徐徐扭头,“我说尔希,你想靠着我的肩膀吗?”
尔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江政忠溯继续说道。
“没关系。若你喜欢,你可以靠过来。”
获得了允许,尔希没有迟疑,她倾斜发丝一点点地落在江政忠溯的左肩。感受着江政忠溯的气息,她笑得很是幸福,像是这一刻蜜蜂终于回到了蜂巢。
江政忠溯昂首看着星空,许久之后才接着长叹。
“阿瑞,你变了好多啊。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尔希·多利德缓缓瞪大双眼,又逐渐眯出眼泪。几滴委屈的泪水滑下,但尔希的语气还是如同平时一般。
“艾尔文告诉你的吗?”
“聪明,一下子想到关键的人物。不过他也不知道你的来历。他只是告诉我,艾斯蒂当年去南城口区的时候偶遇到了你,而你的身边有一个六臂的大汉。是希克斯的凶残外貌让我联想到你的身份。”
“希克斯是挺引人注目的。”
“不过这只是我确信的原因之一,之前我自己也有假设到这种情况。你的行李里的木盒里面装着什么,你知道吗?”
尔希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交代道:“那是一个九黎族的女人交给我的,说是必要时能用的法宝。但我没打开过那个木盒,木盒上的封印太厉害了,我无从入手。”
“那是伊格游霖的导具,一件极其珍贵的衣袍。把东西交给你的女人叫吉,她是伊格游霖的徒弟。当年她告诉我要把这衣服交给能用的人,我还以为有别的人在。现在想起来,她交给了假的华桃墨素。这么一来,我便联想到尔希和假华桃墨素的关系,并开始深入调查你。然后我知道尔希是个复名贵族,家族多利德是南城口区的管理贵族,与艾比利提家交好。你来自南城口区,对我的态度好得莫名其妙,我就想着会不会是这样。”
江政忠溯踌躇了一阵子继续说话。
“坦白说吧。你在艾斯蒂的帮助下,成了南城口区多利德家的女儿,成为艾尔文的侍从,跟着艾斯蒂打滚地下组织,甚至继承了波斯拉的位置。这晋升路径我是真没想到。”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一个能干的人?”
江政忠溯摇了摇头:“不,你也算是我带出来的人,能力上我没有怀疑过。只是当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小男生。阿瑞,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千变万化’?”
尔希微微作笑,可明明脸上在笑,却有种说不出的辛酸感。
“你该问我什么时候成为男孩的。”
赫卓执着于阿瑞的理由,阿瑞的生活态度、生活习惯。江政忠溯回忆起以前的生活细节,如同醍醐灌顶。
“所以你在成为奴隶之前就会这种复杂的秘术。被赫卓折磨之后,你自己改造了身体保护自己,对吧?”
“你说错了。自我六七岁被拐成奴隶,我就开始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调整。要是我继续维持女性的样子,你觉得我能活着走出这些地狱吗?不过赫卓那个人渣到特别混蛋,他最后一刻都没放过我。”
想起阿瑞,江政忠溯沉默着没说话。
“我打算好好利用那个人渣,榨干他最后的价值才让他在饱受苦楚的状态下死去。可惜,他被不知名的人杀了,十天前死在了某个马厩里。”
江政忠溯对这事情有印象:“是我干的。他当时想伤害墨素,我出手削去了他的手脚。”
尔希听着用力搂住江政忠溯的左臂,她这会儿笑得很是甜蜜。
“因果轮回,溯还是帮到了我。溯,你果然是我的唯一的比翼,让我存活的根。”
面对尔希的煽情,江政忠溯没有太多表示,他思索了一会问道。
“阿瑞,你为什么要攻击埃斯瓦尔?是为了帮艾比利提吗?”
“一半半吧。埃斯瓦尔的人都是混蛋,我恨他们,恨得锥心刺骨。正巧艾比利提讨厌埃斯瓦尔,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也能合作。”
“你恨埃斯瓦尔是因为了我失踪了好几年的事情吗?那不是埃斯瓦尔家的锅。而且我现在已经坐在你身边了,你可以消停下来了。”
“我恨他们不只是因为他们伤害了你,更是因为他们从我身边夺走了你。这几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如同一张谁都可以拿起来往屁股擦的破布。但是我忍受住了,因为我得为了你行动,我得活下去看到你的样子,我得在你回来的时候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溯,你是我还活着的理由你知道吗?”
尔希·多利德转过身,拉着江政忠溯的脸靠上嘴唇,但被江政忠溯用双指挡住了。
“我希望你能收手,不要再和艾比利提有瓜葛,放弃克拉姆首领的位置,不要再和埃斯瓦尔作对。”
“你想让我放弃这几年打下来的根基?不是不行,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成为你的妻子,华桃墨素。”
尔希·多利德的条件让江政忠溯目瞪口呆。
“华桃墨素是个人,你成不了她。”
尔希勾起半边嘴角笑答:“你真的以为能骗得过所有人吗?大部分可以被你蒙骗,但你骗不了我。我从小就会用‘千变万化’,而且对你的性格了如指掌。不管你是男还是女,我都能认得出来。华桃墨素只是江政忠溯拿来应付外人的皮套而已。既然是一个皮套,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华桃墨素?”
江政忠溯皱着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条件不行,华桃墨素有别的安排。”
“那恕尔希·多利德不能从命了。尔希打拼了多年才获得了如今的力量和人脉,你一句没任何报酬的话就想让我放弃一切?江政忠溯,在你眼中我连破布都不如。”
尔希语气中带有怀恨,令江政忠溯心感责备。
“我没说不给你报酬,我会尽可能补偿你。但这个条件不行。”
“不当华桃墨素也行,但我要当你的侧室,我需要与你成婚。”
江政忠溯按着作痛脑袋:“这不只是华桃墨素的问题。我待你是亲近的好友,没有之上的感情。我做不到随性与不喜欢的人走在一起。所以我不会随便和别人结婚,无论是妻子还是侧室。除了感情方面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如此一听,尔希用力捏着江政忠溯的手臂,眼睛像是闪着火光。
“所以你根本没打算和我好好谈,只是单方面地把自己的想法塞给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和你聊下去。”
尔希·多利德生气地站起来准备后退。地面突然软化,她摔倒了一个两米深的土坑。进去的同时,一块铁板封住了天花。尔希试着用术式击穿铁板,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用不了术式。
江政忠溯抬起手,把铁笼从地面拔起放在一边。尔希·多利德很快理解了这是什么状况,倔强的泪水徐徐下落。
“江政忠溯,你约我出来居然是为了算计我?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除非你冷静下来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我不能放你出来。古雷城主和玛丽莎长母都打算杀了你,但我不想这么做,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对你。阿瑞,你只是被一时的怒气冲晕了脑袋。至少,我是这么坚信的。”
“呵、呵呵。”
尔希擦着眼泪不屑地笑了出声。
“不能负责任别对绝望的人温柔,既然救出了我的心就让我跟随到底。不能负责到底,当初为何要救我?为何要让我苟活在这屎一样的世界?抛下几句话一去不回,我有多伤心你知道吗?我为了你任由别人糟蹋,而你却一个人收获了幸福活得开开心心,像是我的付出、我赖以维生的愿望没有任何意义一样!好不容易获得了与你并肩的机会,你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但我要你放弃过去的一切’来打发我?怒气只是幌子,这才是逼疯我的缘由!让我的世界疯狂起来的人是你,江政忠溯!”
尔希·多利德抬手疯狂地捶打铁牢,发出沉重的击打声。她的手臂撞出了多道淤迹,但始终没有停歇。
江政忠溯几度想反驳,话又被哽咽压下喉咙。在铁牢前无力地站着许久没动,他像极了一个无力的孩子。一旁的弗兰西和伊多果尔不再偷窥,他们从军营走过来陪江政忠溯发呆。
这次陷阱是三个人合力制作的。弗兰西负责定制特殊的铁笼。伊多果尔派人监视目标,并让人在目标地点动工。然后江政忠溯负责引诱目标到目的地。
设计捕捉的过程非常繁琐,不谨慎被察觉有可能会让尔希跑掉,所以古雷和玛丽莎才建议直接杀了尔希除去后患。
但江政忠溯做不到。
之前是,现在更是。
——T10.22
半夜,江政忠溯、伊多果尔和弗兰西坐在军营了聊天。弗兰西制作了特制的气泡水,三个人喝得恨舒畅。而这一滴酒精没加的气泡水,几杯就把江政忠溯干倒在桌子上。江政忠溯知道自己没有醉,他只是让脑袋撞着桌子清醒一下。
喝着气泡饮料,伊多果尔看着断情中的江政忠溯若有所思。
“论脸皮你长得也不是非常帅气,比我还差几分。论身份地位,我比你高上不少。这尔希·多利德怎么就不见我好呢?你说你和尔希·多利德从小就认识,我很好奇你到底对她干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才让她这么痴迷于你?”
江政忠溯扭动脑袋抬起抱怨的眼睛:“别说得像是我将尔希洗脑了一样,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情。”
“那别的事情呢?”伊多果尔故意顿了一下,“比如身体接触方面的事情。”
“别用你的猥琐想法套在我身上,我没碰过尔希一根毫发——”江政忠溯突然愣了一下,“好吧,我是有和尔希同床共寝睡过一段时间,但是期间我绝对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伊多果尔笑着调侃:“会不会是你夜间兽性大发过,自己没有记忆而已啊?”
“伊多果尔,你个混蛋再污蔑我,我就炖了你。”
感觉到江政忠溯有几分真意,伊多果尔憋着嘴没再说话。江政忠溯在桌子上滚了好一会,继续给自己的胃倒下一杯气泡水。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好?”
江政忠溯突然发问,伊多果尔和弗兰西面面相觑。
弗兰西·多库洛毕生的热情都在厨房上,对于他来说宰人肯定比讨好人更上手。既然对感情一窍不通,他连忙摇头示意伊多果尔接话。
伊多果尔试探道:“我可以说话吗?”
“我又没有按着你的嘴。”
伊多果尔轻叹着回答:“既然这么在意,干脆把她娶进门就好了。这尔希·多利德干这么多事,不就为了和你厮守吗?她长得也算好看,你让一步给她进门,所有事情迎刃而解。”
“我知道我是个很过分的人。为了兴趣爱好可以轻易地舍弃故友,不惜拉着人一起冒险,甚至一个人离家出走好几年。坦白说,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账。但再渣,唯有这事情,就这事情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你到最后都没能说出个有逻辑的答案。”
“伊果,你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爱情是怎么样的东西吗?”
伊多果尔回想着说道:“你告诉我,爱情是完完全全的感性,找不出有逻辑的理由。但兄弟,这情况不一样。你不喜欢她也可以给她个名分啊?伊格伯特又没限制你迎娶侧室。”
“要是阿猪阿狗都要求与江政忠溯有名分,我是不是都得娶一遍?”
“在你眼中,尔希·多利德和其他不认识的人同一个等级吗?明显不是吧?你若视她为陌生人,怎么会为此借弗兰西的饮料消愁?还破天荒地找我们两个聊感情?”
“你没捉住我的重点。”江政忠溯把脑袋在桌面横放,“一旦我放弃了自己坚信的原则,之后便没有原则可言。放任丢失一个原则,便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我本能地厌恶这样的结局——”
江政忠溯眼前浮现起零散的记忆,缓缓撑大了眼睛细声自叹。
“原来如此,伊格游霖,我们两个还真他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
伊多果尔想继续劝说,但被弗兰西举手阻止了。
“他人的主观意识你是决定不了的。你说的话忠溯应该想过,在深思之后他选择了现在的做法,外人的我们最好别干预。”
“你这么会说刚才怎么不说话?有近道不走,非得在这里死磕。我是真难理解这是什么人。好了,我不说了。”
尽管伊多果尔意见不小,他也不再和江政忠溯死磕这个话题。弗兰西耸了一下肩,轻轻敲打桌子问道。
“嘿,还要喝吗?”
江政忠溯举起三根手指:“今晚我们三个不醉不归。”
伊多果尔和弗兰西再次对视,这次他们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会。当晚,这三个人一直喝到倒在桌子上昏睡不醒。
——T10.24
毕丽媞到来,阿布诺拉双手的恢复有了着落。但这好事没改变华桃墨素要恢复记忆的想法。正因如此,华桃墨素才请求毕丽媞想办法治疗自己。只是华桃墨素的情况和常人不同,她的记忆是自己封印的。面对名为伊达诺丝的大导师下的封印,普通术者的毕丽媞无从下手。
治疗大脑细胞,增强大脑活性,为大脑细胞“按摩”,毕丽媞将能用的手段试了一遍。想得没得想了,毕丽媞决定不靠术式,试用书籍见过的物理治疗法——催眠法。
光信号、集中精神用的道具等等,催眠有很多种方法,而毕丽媞只会用比较简单的方法。她借用药物让患者陷入半沉睡状态,再对患者进行提问和暗示。直到患者睁着眼睛作白日梦,便代表成功被催眠。
吃下药后,华桃墨素躺在椅子上,毕丽媞在她眼前缓慢地挥手。起初毕丽媞的手还很清晰,可是精神一步步进入恍恍惚惚的状态,华桃墨素的眼前尽是手掌的残影。
“你现在在一个纯白的空间,空间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觉得寂寞吗?”
“寂寞……”
“你最想见到的人来了,正从远处向你挥手,这位是男性还是女性?”
“男性……”
“男人走了过来,你能看见他的脸吗?”
脑袋隐隐作痛,华桃墨素皱起眉头。
“很模糊,像是我不记得他的样子。”
“没关系。男人准备带你去以前走过的地方,你现在身处什么场景?”
“一间房间,摆着奇怪的工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