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他还在吗?”
“他在窗户边自己做事情。”
“既然你有空,你可以看看周围有没有熟悉的东西,试着接触一下。你现在手里有拿着的东西吗?”
“一面镜子。”
“从镜子你看到了什么人?”
“看到了银色头发的我,和老师站在一起。”
毕丽媞想了想,继续追问道。
“你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伊格——额!”
大脑膨胀的感觉使得华桃墨素全身发软,毕丽媞及时扶住了她的脑袋。
“好了,想不起来名字就不必去想。深呼吸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一间,教室。”
“试着去找找其他亲友,你见到了什么人?”
“很多小孩、大人,他们都是我的同学。”
“他们在干什么?”
华桃墨素眼皮逐渐湿润,她哽咽了一下接道。
“他们在指责我。”
“为什么指责你?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因为我害死了老师。”
说到最后,华桃墨素委屈的小嘴弯成了月牙,眼泪同时匆匆而出。毕丽媞楞了一下,继续指挥道。
“这是不好的回忆,你闭上眼睛它就会过去。请再一次深呼吸,再慢慢睁开眼。墨素小姐,你现在在哪里?”
华桃墨素迷迷糊糊地照着做,她很快收起了悲伤。
“在一间小房间里。”
“房间里有其他人吗?”
“有一个人睡在我旁边。”
“看得清楚他的脸吗?”
“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但是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个时候,你感到悲伤还是喜悦?”
“我很开心。”
“所以这是一段令你愉快的记忆,你可以试着探索一下细节。比如说找找这个人的特征,有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以及和这个人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
在毕丽媞的引导下,华桃墨素双眼快速地浮离,这是她在回忆的表现。
“你想起了与他的经历了吗?”
“我和他一起画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
“还有什么事?”
华桃墨素微微鼓着脸:“我们一起接吻了。”
毕丽媞听着笑了笑:“这都是你的美好回忆,你可以带着继续走。来,把装有记忆的杯子拿在手上。这是一个木制的特殊杯子,你可以装着记忆走出来。一步,两步,三步。你再一次看到雪白的空间,闭上双眼,听我掌声指路。”
啪!啪!啪!
毕丽媞重重地拍了三下叫道。
“墨素小姐,你醒过来了。”
华桃墨素张开眼睛晃动沉重的脑袋,毕丽媞拿起准备好温水的木制杯子。
“小姐,喝点水舒缓一下。”
一口下去还没什么,再喝多几口,华桃墨素逐渐想起了暗示中获得的记忆。疑惑,这是大部分人刚开始的反应。华桃墨素按着嘴唇五味杂陈,又顺眼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链子。
“这是我的记忆?”
“只是一小部分,但都是小姐的记忆。”
“我能通过这个方法想起所有事情吗?”
毕丽媞停顿了一下,诚实地摇头回答。
“不能。小姐的记忆封得很严实,不大容易拿出来。像是上了锁的大门缺了钥匙。找不到钥匙,我只能帮小姐从门的缝隙窥窃一部分记忆。”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毕丽媞医师。”
因为身体还有点不适,华桃墨素挨着椅子合上眼睛休息,顺便在黑暗中继续回味那几段迷惑人的记忆。
——T10.24
如梦初醒,后劲一来依旧是那么动人。从催眠清醒后华桃墨素捏着手掌久久没动,她沉溺于各种甜涩的模糊画面,心脏有种奇怪的骚动。
自己需要找到某个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如此作想,华桃墨素走出毕丽媞的帐篷去找另一个人。她没有回忆起当时的人是谁,但她直觉有个人能给她答案。绕了一圈路,华桃墨素打听到江政忠溯在军营中间的俘虏区,便跟了过去。
因为资源和空间有限,俘虏停留的环境条件算得上恶劣。单个两米乘两米的正方形特质铁牢挤着四个人。此处关押着不下三百人,铁笼平铺之后还得往上叠,形成一栋栋临时监狱楼。铁笼之间只留有空气能透过的缝隙,位于中下方的人有多难受难以想象。
防止出现越狱,军营的守卫大部分都在这里,非特殊人员出入需要城主的许可。盛名在世,还是埃斯瓦尔家的人的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就是不需要许可的特殊人员。
“江政忠溯在吗?”
“见过华桃墨素小姐,江政忠溯大人在那边。”
守卫指着监狱楼旁边的一个别致的小帐篷。此时小帐篷里,江政忠溯正端着水和面包盘腿坐在铁笼前像训狗一样溜某个不听话的少女。
“我听守卫说你这几天都没吃没喝,你这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尔希·多利德坐在里面,两只眼睛盯着外面的少年没有回话。
江政忠溯笑着继续说话:“知道吗?这些能磕掉牙的面包,淡而无味的茶水,北城口区提供的东西我刚开始也吃不习惯。这里的伙食比科瑞特还要差,只比当年的奴隶场好一点点。不过聪明的我改进了一下,洒点水进砖头面包,再轻轻地用火灼伤一下,味道会好很多。来,你试试。”
江政忠溯把拿着烤好的面包伸手进铁牢。
尔希起初无视了好一会,但江政忠溯没有放弃一直等她过来。顶不过江政忠溯的倔强,尔希撑起身体像只猫一样婀娜地爬行,她只用嘴一点点地舔食面包。期间她翘起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政忠溯,两眼像是时刻闪着致命的电光。
“你这是想勾引我,还是想累死我?”
听到抱怨的尔希大口咬住面包,叼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江政忠溯揉了揉有点酸的手:“我知道你有不满,但这是我能提供给你的为数不多的活路了。阿瑞,你就听话一点吧。”
“活路?关在这种鬼地方?”
这抱怨是今天尔希说的第一句话。
“你要知道,你和外面的人相比已经是VIP待遇了。有独立的小房间,独立的方便工具,不用紧凑着生活。外面也有女骑士,她们得想尽办法遮掩住才方便,还得和别人共用一个便器,你想一下有多痛苦。再而,你有我专门负责送饭,心情不爽还能骂我两句,这种囚犯待遇往哪找?”
说着,江政忠溯从衣袍里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
“更重要的是,只要签了这份契约,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契约的要求就我说的那几个,至于报酬,你要求到我会加上去。当然,要求得是除了结婚以外的事情。我推荐你去长壶岛。那里我有熟人也存有我的储蓄,我的钱你可以随便用,你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和学习。”
尔希不屑地笑着:“然后呢?好让你留在这里和那个华桃墨素结婚?让我从此不打扰你们的婚后生活?江政忠溯,你觉得这样做就对得起我了吗?”
江政忠溯无奈了一会儿:“阿瑞,我是个人渣我承认了。虽然我自觉没对你做过界的事情,但我当年的确是丢下了你,自己一个人离开了。然后你独自在外折腾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人渣体现。但既然我如此之渣,你又何必执着于我这个人渣呢?”
尔希嘴唇微微抖动,轻笑着回答道:“因为我是个婊子,一辆载过各种人的公共马车。婊子配人渣,不是天造的一对吗?”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放过我……”江政忠溯再次轻叹,“不管怎么说,我没打算和你发生其他关系。”
“和华桃墨素呢?”
江政忠溯迟疑了一下:“好吧,我说实话。我也没打算和那个华桃墨素结婚。”
尔希眯着眼睛怒吼:“你骗人,我看得出你喜欢她!”
江政忠溯苦笑了一会,低着头回答。
“阿瑞啊,感情这东西得双向才有结局。我和你,我和那个华桃墨素,都不符合这个条件。我最近想的东西有点多,慢慢地有点理解前人是什么感受。我是个谋求成果的学者,只会去做能有结果的事。不作死就不会死,不去碰棘刺就不会被玫瑰刺伤。感情这些虚无缥缈,捉不住要点的东西不适合我玩,我也玩累了。所以,是时候给大家一个自由奔放的机会。我也要回到我的初心,继续我自己的旅途。”
“你和华桃墨素定的婚怎么办?”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也能演两个角色的方法,到时候我自己演出就行。”
尔希试想了一下画面忍俊不禁:“呵呵呵,自己和自己结婚,这种神经病式的事情你做的出手?”
“有何不可呢?原本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就是同一个人。一条婚链,一个人戴着刚好够用。”
江政忠溯低着头默笑。
此时,肩膀上的白犬睁开眼睛,它转动漆黑的眼珠盯着帐篷布。达兹是负责放哨的,好让里面的对话没别的人听得到,但这次它没有提醒江政忠溯。
“阿瑞你听我的话,签了这份东西吧。再拖延下去,我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古雷他们的手下保住你。”
尔希丝毫没有动摇,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呵呵呵呵,你大可以放心。你不在的时候,希克斯成天唠叨着教会了我生存的技巧,后来还有各种变态男人教会了我其他事情。只要我想,我肯定能活得下去。这种垃圾笼子是困不住我的。”
江政忠溯咬着牙加重语气:“你真的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尔希立即反问:“你真的一定要站在那一边,死守你那无谓的底线吗?”
“如果你正面和我们对抗,我说不定会伤到你。我不想这么做。”
“你已经伤到我了,还伤得很深,伤口血淋淋的。不过这也好。所谓打是爱,骂是情。或许我得坚持这种病态的关系,直到有一天你后悔了亲自来找我。”
话虽说得潇洒,尔希·多利德的眼角泛起红润。
“阿瑞,你没必要当自己是个悲剧女配角。你是经历了很多,但你还有足够的资本和机会重新开始生活。”
“你也别总是看得自己像个小说男主角。以你的视角定义我的角色无疑是一个耻辱。还有,我现在叫尔希,别再用你定的匿名来称呼我,听起来像是你的女儿或者妹妹。我不想和你这么亲。”
“好,我——”
“滚蛋,我没心情聊下去了。”
尔希噗通一下侧身倒地,转过身闭上眼睛不听不问。呆呆地看了一会,江政忠溯逐渐放弃了等待。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我会再来。”
江政忠溯捏着大腿站起来,按着沉重的脑壳离开了帐篷。
——T10.24
“我也没打算和那个华桃墨素结婚。”
“原本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就是同一个人。”
“一条婚链,一个人戴着刚好够用。”
这天夜晚,华桃墨素被各种记忆和话语挤压地脑袋作痛,根本睡不着觉。
为了节省位置,古罗一家人睡在一个帐篷里。男女分开,江政忠溯和古罗睡一边,华桃英桂和华桃墨素睡另一边。四个人挤在一起,随便一个动作其他人都可能发现。不想影响他人休息,睡不着的华桃墨素像个人偶一样张大眼睛固定着身体动作。
帐篷外叮当作响,听到清脆的声音华桃墨素转眼看到某个小东西的声音。她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想走出帐篷外一看究竟。
“墨素,你去哪里?”
因为华桃墨素有逃跑的前科,敏感的老父亲古罗·埃斯瓦尔第一个醒过来。
“去小解一下,很快回来。”
古罗瞧着华桃墨素的神情没啥猫腻,点着头合上眼睛。
华桃墨素是没有逃走的想法,但她走出帐篷也不是真为了小解。跟着声音转动脑袋,华桃墨素找到了在不远处走猫步的黑色物体。
“果然是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黑猫利巴回答:“有点私事要我去处理。”
“我听梅里斯说,在公共的洗澡房经常能看到你被男生们抓出去。”
“呵,我可爱迷人,引人注目是正常的。若不是这该死的铃铛,他们更难找到我。”
利巴的脖子上扣上一条铁链,因为链子中间挂着一个铃铛,所以它走路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这是江政忠溯强行装上去的,为的就是方便知道利巴的位置。
放下抬起的猫脚,利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问道。
“你是有什么心事吧?”
华桃墨素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是你的好朋友,对你了解甚深。既然你找上我了,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即使我帮不了你,你的心里也会更舒畅。”
华桃墨素坐在利巴旁边,抱着双腿观往星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胸口有点不舒服。”
“为了谁的事?”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出来让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
利巴望着华桃墨素踌躇的样子,蠕动的眼球突然闪过某个画面。场景的黑发女人也是这么抱着腿向自己哭诉,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神态细节都是那么相似。
“我还是那句话。你没能做出决定并因此心神不宁,说明你内心还期待着和某个人共度未来。既然如此,你应该更加大胆地去直面,而不是躲在一边委屈和后悔。”
“你觉得我是喜欢上这个人了?”
“谁知道呢?呵呵呵……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没能看透什么是爱情,与友情和亲情有和区别。所以我无法告诉你答案。”
利巴揉着出不了眼泪的眼睛张开猫嘴。
“人是种喜欢后悔的生物。有过人生经历肯定少不了后悔。即使再成功,站在高光之下纵观仰望你的万人,你也会有‘当时这么做会更好’的感觉。时间过去,累积下来的后悔成了遗憾,将死之时会无比难受。所以少女你应该奋起,顺从本心行动,不留余力地减少会让自己后悔的因素。这样做不到根绝人的后悔,但起码能让你活得安稳高兴。”
华桃墨素沉默了一下问道。
“这就是你喜欢偷窥别人洗澡的原因吗?”
利巴瞬间瞠目结舌:“你听了我的大道理联想到的只有这个事情?”
华桃墨素再思考了一会儿:“额,我得再主动一点点?”
“对,这才是我的重点嘛!啊呀,你真的是脑子开满花了。”
利巴转动眼睛,翘起屁股往后走。
“你去哪里?”
“白色的恶魔想抓住我,我得找个地方躲躲。有空再和你聊。”
利巴巴拉巴拉地往暗处逃跑,华桃墨素将头往身后看。大道中间,达兹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方向。
——T10.26
从埃斯瓦尔撤退回德蒙格尔,凯撒·德蒙格尔带着军官们通过北城口区往主城方向走。从北城口区到内城区,一路上人和建筑都昏暗无光。城地的各种产业因为失去了供能的灵气陷入停滞状态,不知所措的民众一抓一大把,外出乞讨的人不可胜数。
与此相比,德蒙格尔的主城区是个天堂。灵气停止供应,但贵族们可以买到灵光灯等导具,雇佣人供能便能恢复以往的生活。贵族的住宅是,中心的主城亦不例外。主城的水晶不亮了,但上千盏灵灯足以提供亮度。
主城被库拉顿大肆破坏之后满目疮痍,调出来的人手忙碌于维修工作。但凯撒回到主城,内部的建筑残骸和阵亡将士已经被清理干净。
凯撒第一时间来到城主议事间。没有灵气开关门,大门需要守卫人力推开。原本只有城主允许才能进的议事间,失去核心灵气后只有够力气推门,所有人都能进去。当然,即使核心被破坏,等级意识依旧存在,普通士兵和贵族不敢擅自闯入。
议事间之内,一位少女站起来向凯撒行礼。
“凯西·德蒙格尔,见过哥哥大人。”
凯撒似乎有点不满,他大声地提醒道。
“城主突然暴毙,世子会继承城主之位。”
凯西·德蒙格尔随即改动问候:“凯西·德蒙格尔,见过凯撒·德蒙格尔城主。”
见妹妹凯西如此识礼,凯撒颇感满意。他坐在城主的座位之上,动弹身体适应这种手持权力的感觉。
“你我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就不必多礼,叫回我哥哥吧。来,凯西你也就坐。”
“谢哥哥大人。”
待凯西坐好,凯撒接着问道。
“长母和其他兄弟姐妹怎么样了?”
“叛乱当天长母一行人及时逃离了主城区,如今在南城口区的别墅避难。”
“居然没有事,可惜了。”
说起继母平安无事,凯撒露骨地感到气愤。德蒙格尔的长母并非第一任长母,乃是哥杰·德蒙格尔的第二任妻子。凯撒·德蒙格尔的母亲过世不足半年,哥杰便提拔当年的侧室为长母,这事情凯撒和凯西都心感不满。
“虽然长母不是我们的亲生母亲,但当下她是大长母,贵为城主的哥哥大人还得敬重她和照顾其他兄弟姐妹。”
凯西所谓的大长母即上一任城主的长母,改朝换代之后从长母升了一格成大长母。
“我知道,我只是感叹一下长母命大而已。何况这里只有我们兄妹二人,说什么都没干系。凯西,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亲属了。”
“谢哥哥大人信任。”
坐在位置上定神了一会儿,凯撒·德蒙格尔逐渐皱起眉头。
成为了德蒙格尔的新一任城主,拿到了主宰一个地盘的特权,这本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可是城地遗留的问题实在不少,凯撒根本开心不起来。凯撒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所以决定依赖一下亲妹妹。
“凯西,你上个星期就从学院赶回来了,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做个简单的汇报吧。”
“德蒙格尔面临的问题很多,凯西要说哪一部分?”
凯撒想了想接道:“从你觉得最重要的部分说起吧。”
凯西思索了一阵子回答道:“现阶段最大的问题无异于核心被破坏。且不说能不能修复,及时能重启也需要城主和副城主同时在场。但副城主一族全员遇难,核心系统如何重启成了大难题。我想立即请人去长壶岛找人维修,但德蒙格尔和埃斯瓦尔交战,埃斯瓦尔西海岸军不会允许德蒙格尔的人使用港口。”
“这该死的埃斯瓦尔,破坏了我方核心水晶还不给我们用港口!”
凯撒·德蒙格尔咬牙切齿,仿佛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
凯西继续分析道:“之后的问题都基于核心系统被关闭。因为核心系统无法供能,以往的产业大多荒废,商人们争先恐后地前去奈休比尔扎根,两个月下来经济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然后是安全上的威胁。虽然索加里将军带兵镇压了内乱,还加强了兵力巡逻城区。但地下组织的活动日益猖狂,屡屡出现雇佣地下组织袭击外出贵族的贼人。之前甚至有人潜入主城区,刺杀贵族或者偷取财物。”
凯撒皱眉怒言:“比起经济损失,这才是大问题吧?城地的核心人群是贵族,住在最安全的主城区还被袭击,这守卫也太不靠谱了。”
“当时精锐的兵力都在战场上搏杀,或者跟随索加里将军应对内乱。贵族们又长期适应了松散的生活,安全意识不高才被贼人得手。经过这些天的守备调整,主城区内没再出现在这样的情况。”
凯撒用拳头按着脸:“还有什么问题?”
“民生方面问题也不小。失去了结界的庇护和核心的日常系统,平民的生活变差,反抗情绪也变强了。尤其是此次出师的目的和结局被以流言扩散。平民看似安分,实则敢怒不敢言。哥哥大人,你看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啧。父亲一死留下一大筐问题,如今积重难返,要我一个刚上任还没有核心系统辅助的城主应对?谁他妈做的来?”
凯撒抱怨了一阵子,凯西抬起眼睛做出试探。
“要是哥哥大人不介意,凯西可以出智慧辅助哥哥大人。”
凯撒·德蒙格尔俯视着妹妹。虽然权力者很难信得过别人,但对直系亲属还是相对宽容的。而且凯撒知道妹妹诡计多端,是个能用的人才。
“我身边数你鬼主意最多。既然你说出口了,说明你也有想法了吧?分享一下吧。”
凯西昂首回答:“我们要劝服贵族们重启对埃斯瓦尔的战事。”
这么一句话给了凯撒当头一棒。
“哈?我的好妹妹,你的脑子是进水了吗?我们打了一场败仗,好不容易才退回来,现在还想着带着残兵攻打埃斯瓦尔?你的白日梦做太多了。”
凯西接着解释道:“这么做的确冒险,但回报也很大。现在德蒙格尔内部矛盾太多,让贵族和平民的视野继续停留在内部反而不容易处理,甚至会萌生叛变的念头。我们把所有罪名都压在埃斯瓦尔身上,煽动贵族和平民敌视埃斯瓦尔,分散他们的注意。以画蛋糕圈住贵族们提供武器兵力,号召空闲的平民参与锻炼壮大声势。不仅能提高城地的战斗力,还能让平民贵族有事情可以忙碌。而忙碌起来,贵族不说,平民肯定无暇于叛乱,内部的安稳有所提高。局势安稳,我们才有机会建立新一代的城主统治。”
听出了几分道理,凯撒·德蒙格尔表情认真起来缓缓翘起双手。
“你说煽动其他人,具体怎么做?”
“煽动不是难事。实际摧毁核心的是埃斯瓦尔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配合这个真实再加点盐醋,便能把责任推卸过去。比如我们可以对外公告说,这次的战争源于埃斯瓦尔派遣大量间谍入德蒙格尔,联合地下组织准备政变。德蒙格尔不想失去先手,不得不提前进攻埃斯瓦尔。我们要让民众相信导致民不聊生的是埃斯瓦尔,而不是德蒙格尔。如今撤退是为了保存实力,为之后的总攻击铺垫。”
“但即使我们继续准备战事,也打不过有哈蒙莫提军帮忙的埃斯瓦尔啊?若是备战而不战,民众的反抗会更加激烈吧?”
“上次战争失利是因为后院起火,索加里·孟城地将军不得不率领精英回防。这一次出击以索加里将军为主任,加上两个骑士团的战力,阵容上不会输于之前。而且我们只是备战,正式开战的时期由我们定,半年之内能把民众蒙在鼓里。有这时间,我们大可以等哈蒙莫提等联合军都走了才进攻埃斯瓦尔。按以往的习俗,一度退兵休整,其他城地两三个月内难以回调再支援埃斯瓦尔。而方才打了一场大硬仗,兵力大损的埃斯瓦尔独力怎么抵得过保有实力的德蒙格尔大军?”
“届时我们出师有名士气大涨,既能一雪耻辱,还拿到该有的东西……”
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凯撒忍不住作笑。
“这想法我喜欢。不过手无寸铁的平民不说,劝服贵族有点困难吧?我们刚打败仗回来,我又是刚刚上任的城主,怕控制不住贵族们。”
凯西翘嘴笑了笑:“哥哥大人,城主的权力不只是你自己构成的。你可以集合忠诚于城主的贵族们,让他们支持自己的新政策,特别是城地将军的索加里·孟将。没有了结界保护,手握兵权又有能力掌控他人生死的人说话才算数。而将军一家都死于埃斯瓦尔贼人之手,利用这个感情,将军必生踏平埃斯瓦尔的决心。”
凯撒看着妹妹不怀好意的笑容,不得不点头赞赏。
“不愧是凯西,想的事情够缜密。”
“哥哥大人过奖了,凯西只是想尽微薄之力辅助哥哥大人而已。”
凯撒不算聪明,但他能看得出凯西还有别的算盘。虽然对凯西信任又疑虑,然而没有主见的凯撒想试一试妹妹的方案。
而实际上凯西·德蒙格尔也是个提线人偶,凯撒连同德蒙格尔都被凯西背后的双手牢牢把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