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把杯子一推,转身就往外走。陆芯离席追过去,在门口拦住,“钟钟,你要去哪里?”
“找我妈!”
陈恩站起来,暗自想:对呀?赵丽把孩子送来了,人去哪儿了?
她一生重男轻女,在这些地方均有体现,看到孙儿就忘了孙儿母亲,这是常有的事。相当于吃水忘了挖井人。
“H市那么大你去哪找妈妈?”封晓春在陈恩耳畔烧火般说,“娘没找到,莫把自己整丢了!”
陈恩听了封晓春的话为此提心吊胆,赶紧离席而去,抓住钱钟的手,“你回到座位上,我安排人帮忙寻找你的妈好吗?”
“别碰我!”钱钟推开老太太的手,看也不看一眼,说,“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能找到妈妈!”
“知道妈妈在哪儿吗?”钱钟转身看着老太太问,“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陈恩低下头没有说话,因为她见不得钱钟那样看着自己。重男轻女没有重视钱钟啊!
她觉得亏欠孩子的,一碗水未端平,尤其担心钱钟聪明少教,容易误入歧途,因而说道,“吃完饭后,我让你大爸大妈跟你一起去找妈妈,如何?”
钱钟看了一眼陆芯,征询意见,陆芯接到信息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他说,“今天奶奶过生日,你不能任性,平时我们惯着你,那是在家里。回去吃饭吧。”
“我在这儿吃饭…。”钱钟反手指着门外,看着陆芯说,“我妈妈这会儿怕是饿着肚子。”
说到此泪流不止。
“你母亲是聪明人,饿了知道买吃的。”
“他们有爸爸有妈妈有奶奶疼,就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你看我!”钱钟挽起裤腿,“还没有大哥手腕粗呢。”
大哥,钱获也。其实他们不但长得一模一样,高矮胖瘦也一样。但是钱钟确实没有父亲的疼,没有奶奶的爱,在陈恩的眼里的确比钱获矮瘦,甚至觉得很可怜。
陆芯见老太太开始钻牛角尖,于是提高声音说道,“难道大爸大妈不疼爱你吗?”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钱钟双目闪烁,泪如雨下。
男子汉流眼泪就是要陈恩的命,她一边为孙儿抹泪,一边说,“你有爸爸,你有妈妈,你有奶奶,你还有姑姑,姨娘,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一个人。”
“胜似一个人。”钱钟眼泪汪汪地望着老太太补充道,“他们都来祝贺您八十大寿,我那不争气、一去不复返的爸不能来也就罢了,为什么不让我妈妈进来?”
“这个…?”陈恩无言以对。
“你们究竟在隐瞒什么?要隐瞒到什么时候?”钱钟望着老太太和陆芯问。
陆芯立马摆出一副推卸责任的小人模样说道,“问你的奶奶,她是你的亲奶奶,当面问清楚,回家别再问!”
说完,她把脸转向一边,留给老太太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钱钟就看着老太太问。
陈恩手脚无措地说,“怕是三言两语说不清。”
“别骗我,你要是糊弄我的话我会恨你。”
陈恩的身体颤了一下,带着发抖的声音说,“大人们的事情的确是三言两语讲不清楚。”
“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陈恩的思绪被钱钟的眼泪打乱了,因而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过了这几天我跟你回去,一一说给你听,怎么样?”
钱钟回头望了一眼其他人,然后说道,“你舍得离开这个家?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我的家就是你二爸二妈的家。”
“可是我跟妈妈连一个家都没有,租房住。”
“你有家!”
“在哪里?”
“这...,好吧,”老太太两手掌对着钱钟,“今天的话题就到此为止。过了这几天,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
“我不相信!”
“你不信我,总该相信大爸大妈吧?”
“不再相信他们了!”
“那你信谁?”
“不再相信任何人!”
这孩子欠管教啊,固执啊!自私啊!心里只有自己就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聪明加自私就是危险。思至此,于是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我是你的奶奶!”
钱钟一边摇头一边说,“你不像!”
不像在老家是一句很不礼貌的话,相当于骂人的意思!陈恩为此后退一步,为钱钟的前途感到担忧。但是她无计可施,只有问道,“我不像、谁像?”
“金小梅。”
“她就更不是了。”陈恩见钱钟不认她这个奶奶就是不认她这个祖,于是说道,“崔萍才是你的外婆。”
“娘您怎么说话的?”
“大妈,你拦着干嘛?崔萍是谁?她是我的外婆吗?”
陆芯看了看老太太,转头走回位置上,一副生气的表情挨着钱家,其实是邀功,老太太答应回家了。
但是局外人毕竟是局外人。别说陆芯生气,就是钱家生气陈恩也不在乎,次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钱钟的前程。
她见陆芯生气地离开了,继续对钱钟说,“我不仅有能力找到你外爷,我还有能力帮助你找到父亲。”
“骗我!”
“我们坐回位置上吃了饭,过几天回到你大妈大爸的老家里,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