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冲着老伴苦笑:“孟蝶那是什么态度。”却没想看到妻子那眼框里打转的眼泪,也防不住心绞痛。
老妇人忍不住打开话匣子,说话有时候不失为一味转移情绪的良方,指点起老头子的过错:“瞧瞧你刚才说的都是人话吗?孟云去世后,几乎都是舟悟涯拉扯孟蝶长大的。这一点,是我们亏欠孟蝶了,怪不得他。人都是血肉做的,孟蝶能不为舟悟涯说话吗?你也好意思批评孟蝶?跟孟蝶比你就是冷血无情的人,我们儿子还在的时候你有关心过他吗?”婆婆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蹲着埋头到膝盖上呜咽。老爷子把手搭在她肩上安慰,却被她一把推开,手只能瑟瑟地撑着,碰不是、不碰也不是,最后只能蹲下来,陪她把眼泪熬干。
婆婆擦着眼说道:“我嫁到你们孟家几十年了,可算是活得明明白白,孟家的人都一个德行。脾气臭,又倔又犟,唯一的优点就是真性情。先不说孟云他们兄弟的事,就说你自己,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要坚持守着天剑,我看孟蝶的脾气都是从你们身上遗传的。”
这番夸赞似的吐槽,倒是让老爷子心里舒服很多,忍不住捋他稀疏花白的胡子,说道:“还是你明事理。这一点是我们孟家人的风范,无论多少代人都不会消失!”
老妇人瞥了他一眼,又说:“再说舟悟涯这些年为孟家做了这么多事,功劳苦劳哪点少了?而且他也算是孟云的结义兄弟,名义上也是孟家的人了,你真是个老古董。刚才你跟孟蝶讲的那些都是废话。你老说孟蝶打不过一个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她可是很有武学天分,又得到舟悟涯尽心传授。别说孟蝶打不过她,你未必能嬴她一招半式。现在正法山庄,除了舟悟涯她不输任何人。”
“确实是我小气了。但是,”老头子忍不住反驳,“你说我比不过一个女娃,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老妇人又说:“你生气没用,我讲得都是实情而已。孟蝶一点武学天赋很一般,现在你要他补过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也看明白了,舟悟涯将来是打算把天剑传给他女徒弟的。”
“不可能!下一任天剑主必须要姓孟呀!孟蝶作为独苗,怎样都要顶上去。你也见亲眼看到他刚才的样子了,已经有点男人的担当了。”
“你急什么!孟蝶只要把她娶了,名分上不就是孟家的了吗?名分有了,再过些年本事或许也能赶上舟悟涯七八分。舟悟涯精明得很,早就知道孟蝶武学造诣不会太高,趁早给你们孟家准备了后路。”
“你怎么知道孟蝶会娶张家那个女娃?”
“你傻呀!她是舟悟涯徒弟,两人一起围着舟悟涯多少年了。他两算是青梅竹马,而且她家和孟云交情很好,待孟蝶也不薄。现在他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是孟蝶的长辈,有机会就跟孟蝶提这事,尽早准备好礼物上张家求亲。别到时候又要舟悟涯动身,那样就丢尽老脸了。”
老头听了这番长话,愣了半响,无奈地看着老伴叹气:“真得只能这样了吗?我们孟家难道没落了吗?”又幽幽地说:“这些,我也都懂,都能明白。只是,有时候,我真不愿意相信,孟家真的没落了。那些话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要我承认自己本事不济,守不住先辈的荣耀。孟家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一代,虽然还有精英,但都被舟悟涯的光芒掩盖,现在就我和你还能帮着撑门面。新生代就孟蝶一个独苗。虽然他本事很差,不过幸好看起来精神气还足,毕竟是自家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