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打断他:“既然不高兴,那就不要说了。等下去给儿子上坟吧,我想去看看我们的儿子了。”再没言语,仅剩两人的空间里终于脱掉了所有世俗的枷锁,有了幽幽的呜咽声,轻细的拥抱安慰、手心抚摸苍老扮硬的后背的声音。老头子看到香炉里的香还没烧完,伸过手去掐灭,也不觉得烫,只是揉揉留下的红印,说道:“香灭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孟蝶慢步下楼,还在想着刚才的纷扰,有些懊悔自己说得过了。到楼下时候,舟悟涯在朱红色大门旁等着他呢。孟蝶跟他解释:“老爷子真是麻烦,我一年的话都没他今天讲得多,真会耽误时间。只是取天剑,都要这么繁杂的礼数。除了咱们的天剑,其它的正法剑早都不存放在塔里了,哪个剑主不是各个随身佩戴的?而且,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歇着,还不如让叔叔亲自保管天剑,你比他们靠谱多了。”
舟悟涯真以为孟蝶被训斥了,安慰他道:“你别说这些气话,他们都是为你好!”孟蝶使劲点头:“是是是,都听你们的。”
随后朱红色大门敞开,孟蝶跟着舟悟涯出去。舟悟涯不经意一撇,瞧见孟蝶的鼓鼓的包袱,有一只袖子耷拉出来。他有强迫症,看不惯孟蝶那个包袱,想来里面全乱糟糟一团,内心已起波澜。像穿了大花裤衩、背心、人字拖,却走在荒芜的野路上。一米多高的杂草,到了肩膀上,有些比人还要高了。那些杂草的叶子,有扁长的、有圆的、有尖角的,都是毛茸茸、干焉,暴晒在烈日下。就等着往大汗淋漓的面颊、脖子、胳膊和后背蹭上去。舟悟涯喊住孟蝶,取下他包袱。随即蹲下,把他的包袱搁腿上再打开,将孟蝶散乱的衣服都重新收拾一遍。袖子收好,衣领叠好,再把衣物一件件地搁进去了,让它们紧实地挨着。刚才滚圆的包袱,经过一个小魔术,变成了细长条。最后帮孟蝶系好,背上。
“这样比较好看。”舟悟涯拍拍孟蝶肩膀,很满意。孟蝶笑他心细像女人一样细腻,也应该好好挨老爷子的训话,说:“你比他们对我还要好呢。”舟悟涯想开玩笑说“这些都是多年来照顾孟蝶衣食住行练出来的”,终是忍住没说,只是骂他“胡说”,就把门关上,出发。
孟蝶刚才的正义感还没完全平复,回头看了一下那扇朱红色大门,又看舟悟涯后背,想着刚才的话,忍不住再次紧紧握拳头,搁在胸口前,激动用力地拳头晃动,心里默念着:“这次就由我来了结这段宿命。”胸腔里又多几分正义感。却没想,舟悟涯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一眼刚好瞧见他的拳头,眼睛睁大很是疑惑。孟蝶害怕舟悟涯误会,以为自己的拳头是冲他的,赶忙解释,语气略显慌张:“叔叔,这拳头不是冲你的……”话还没说完,舟悟涯早伸过手来握住他拳头,轻轻把它疏展放下,说:“大白天打飞机呢?对身体不好。该走了。”孟蝶跟上去,边走边说:“没有!”
舟悟涯说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正法山庄都行,怎样离开都好,但是你应当知道跟着我行走江湖意味着什么吧。”
孟蝶说:“就等于是告诉整个西武林,我就是正法山庄的少主,未来天剑的继任者。”
舟悟涯道:“看来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没想孟蝶大喊了一句“没有”,惹得舟悟涯微张嘴,一脸疑惑,没想被打脸如此之快。再看孟蝶,一脸嬉笑:“我只是不忍心看叔叔一个人为孟家奔波,以后就让我来帮你分担。”
舟悟涯释怀笑了,转身往前走,招呼孟蝶:“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快走。”孟蝶赶紧追上他,缠着舟悟涯说他刚才的都是真话,要舟悟涯夸他几句。舟悟涯光笑却不开口,直往前走让他跟上。顺着正法塔前庭的阶梯,向湖水边走去。水岸边,早已有一只摆渡的小船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