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受命来见矩子时,后者正在用膳。
也对,算算时间,应该快到饭点了,顺便说,这一顿是晚餐。
这个时代的人,贵族基本一日三餐,而平民大多一天吃两餐,早一顿晚一顿,遇上荒年,甚至有只吃一顿的时候。
而墨家,一般来说就属于平民阶层——
当然,周溯是一天三顿的,所以他基本都是跟墨家弟子分开吃的。
而以矩子的逼格,自然也不会跟那些墨家徒子徒孙们一样,挤在“食堂”里用餐,膳食都是有人给他送过去的。
除了矩子外,他的侧手边还摆着两张几案,上面也备好了食物,倒是丰盛了一些,甚至还有羽觞,盛一杯楚地的酎酒。
其中一张已经有人坐着了,正是周溯的师傅季磐。
周溯没来的时候,他就开始喝酒了,反观矩子那边,食箸都搁着没动。
两人见周溯进来,矩子慈眉善目地笑着让周溯入坐,而对座的季磐,则暗示什么地朝他挤了好几下眼睛,也不知道在暗示点什么。
周溯在季磐的的对面坐下,算是仔细看了两眼案几上的菜色。
一盘蔬菜,半盘肉,一碗汤。
他又看了看矩子,就一点粟米和汤,周溯不免问道:“这是门中财务已经拮据如斯,矩子你的盘中都不见肉食。”
他之前安排的那项计划,目的就是让墨家的弟子都能吃上肉,然后凭借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的。
可现在连堂堂矩子,盘中都不见肉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在周溯疑东疑西的时候,矩子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周溯你之前让门里上下都能吃得上肉,很好。现在门里饮食好了,气象也是一新,老朽对此老怀安慰啊。只是老朽毕竟这把年纪了,肉食荤腥偶尔尝尝还行,每餐都吃可受不了,还是素淡点好。”
原来是这样,周溯总算松了口气。
墨家讲究义薄云天,万一其他师兄弟觉得他许下的承诺没有兑现,将来要想再支使他们干活那就难了。
周溯在席案前坐下,不过他倒是没有马上动筷子,而是向矩子说道:“矩子,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些人,据说是为了一颗珠子来的?”
矩子拈须听着周溯大略的描述,没有插话。
周溯原本以为,他当时昏迷,秦裳蓉又受伤,把他们带回来的项籍应该已经给矩子他们说明过了。
不过见矩子和师父季磐都在聆听的样子,周溯也就只好再将来龙去脉述说了一遍。
末了,他掏出那个黑色的小珠,并且当着陆玄子和季磐的面,用针顶开,让连里面不规则的面展露出来。
矩子接过此机关造物放在手中左右端倪了两眼,望向季磐问道:“师弟,你觉得呢?”
季磐没有离座,也没有要去拿那珠子展开的不规则物体的意思。
他用眼睛远远睨视两眼,喝了口酒道:“结合之前项籍和溯儿说的,那群人拼命在找……那么这个应该是秘传珠八九不离十了。”
“秘传珠?”周溯一听这名还挺玄乎,忙问道:“它有什么用,或者说是干什么的?”
“哈哈,你问我?”季磐两手一摊:“师兄,你作为矩子懂得肯定比我多。”
但矩子也是摇摇头:“这东西早一百年前墨家三分的时候就不知所踪了,算算都是咱们师公在位的时候,你说就咱们师父还活着,也不一定能搞清楚。”
“但是莒越肯定知道。”季磐的口中突然迸出一个陌生的名字来。
“那是谁?”周溯问道。
“墨家三分,实际上随着齐墨的消亡,现在天下墨家只有两股势力。”季磐解释道:“咱们……”
“秦墨?”
“对,这莒越是皇帝的走狗,过去打仗的时候就没少出力,如今更是西墨实际的领袖。”
周溯想起来了,他入门后就接受过科普,自己拜入的楚墨是以剑客为主,而秦墨则是继承了机关术。
这么说来,之前追杀他们的,便是秦墨的人。
如此一来,那些人杀不死倒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人俑嘛,根本就不是活物,只要有人负责操控,自然能够一次次地从地上爬起来。
但秦墨不该待在西面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
所以这颗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周溯寻思间,季磐道:“莒越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觊觎矩子令和赤霄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感觉接下来就要谈到一个严肃的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