萏河点起鱼灯，挑着灯向上照了照，便见水光似的一片亮，号咷竟然卧在了洞口上。

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往里走。

绩吾已经醒了过来，揉着后脑勺仍有些迷瞪。他见萏河和城笳脸色都不好看，也就在一旁缓着没有说话。

他很快发现，多珠不在。

正想要问什么，萏河看了他一眼，隐晦地摇了摇头。

绩吾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萏河指了指前方不知多深的通道，“先往里面走走，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再说。”

城笳背上仍昏迷不醒的竹坎水，三人向着前方小心翼翼地走。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不知走了多久，萏河停下脚步来，“我们下来的地方是墓碑所在处，墓室不可能离得太远，我们可能一直在绕圈。”

城笳仍木着脸，他伸手触摸两旁的石壁，手上一用劲，手下那块石壁就向后退去几分。他手上一通推，便推出不小的一块空地来。

他回身对萏河道，“你顺着我推的方向往前走。”

萏河没有犹豫，提起鱼灯向着新出来的那面石壁走，而诡异的事情出现了，眼见着灯就要碰上石壁，那石壁却似开始后退，跟之前他们走的那条没有尽头的路一样，永远触手可及却又永不可及。

萏河停下，转头看向城笳，“其实根本就没路？”

城笳点点头又摇摇头，“先在这歇一下吧。”

他脑子里现在很空却又很乱，多珠那近乎悲悯的眼神一直浮现在眼前，还有他说的最后那几个字，“你才是他”。

第一次见他是这四个字，最后一次也是这四个字。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萏河见大家脸色都苍白得厉害，便点了头，将鱼灯放在中间的地上。

绩吾让竹坎水依墙靠着，自己也在一旁坐下，腾出手来擦拭七窍涌出的血，又粗鲁地给竹坎水也抹了一把。

他看着唇白得几乎透明的萏河，似乎比在上面时脸色还要难看。他想问什么终是忍住，推了推一旁的竹坎水，问她，“这里已经感觉不到阴气了，他怎么还不醒？”

萏河闻言看过来，手搭在竹坎水额头上试了试，又细看他的三魂，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能是他身体太弱了。”

她对绩吾说着，抬头却发现他头向这边靠着，已经睡熟了。

她放轻了动作，抱住胳膊也想歇息一会，就看到光晕边缘处绩吾赤裸的脚。少年人的脚，细长瘦削，脚背弓起，虽布满道道旧疤，竟还有几分秀气。此时脚趾肚上扎着细细的石片似的东西，流出的血早已凝固了。

萏河看了片刻，伸手将那东西轻轻拔了下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腰后别着的东西上。

是双脱了底的鞋子。

萏河将玉簪取下，化作了细针大小，又从裙裾上撕下一快来，扯成细线绕在玉簪尾部，将鞋面与鞋底重新缝起来。

针脚不算密，却极结实。

缝好鞋子，放在绩吾脚边，萏河抬头瞥见对面城笳的目光，那种像钉子一样刺过来的目光。

萏河与他对视片刻，问道，“小先生知道怎么出去吗？”

城笳转开视线，没有说话。

他目光不由去看那双鞋，而这时绩吾光裸的脚边竟然也出现了一双小脚丫，白嫩嫩肉嘟嘟胖乎乎的。

顺着看上去，便看到一个穿着肚兜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