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笳浑浑噩噩的在外面飘荡了许久,等某一天抬头时,就看到了“死人峡”三个字。许是一个结耿在心里,他一直在潜意识里寻找食魄。
下到下面的村落,里面都是些老人和孩子,他们都似没看到他般,该干嘛干嘛。
只有一个青年人神情恍惚地看了他好一会,匆匆走到他面前,竟然笑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才是他。”
城笳一头雾水。
多珠却没再多说,拉着这个满身悲伤和戾气的年轻人向院子里走。
院里纯珃正在擦琴,抬头看着两人,似有所感。
多珠笑着对他道,“师父你瞧,墨弦琴真正的主人来了。”
火焰噼啪一声响,将城笳有些放远的思绪一下拉回,他握住多珠苍老僵硬的手,“师兄,我记得。”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你才是他”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的是他的父亲?
念及此,他的目光不由冷了几分。
多珠却再次笑了,嘴角很是费力的上扬,让他整张脸看上去更显得怪异和狰狞。
忽然脚下一阵晃动,越来越剧烈。
“不好,它要出来了!”萏河神色一凛,下意识就站起身。
几人目光都看向被石碑压着的号咷,只见它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完全亮了,在暗夜里射着妖艳的紫光,挑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梦魇。
随着地龙翻身般的震动,石碑一块块剥落着掉下来,周围无尽的黑暗也似飓风席卷,风声如鬼哭狼嚎。
就在这时,四边黑暗里突然晃过来几个白点,那形状城笳最是熟悉不过,“是食魄!”
绩吾和萏河一听,全都严阵以待,三人各把一面,护住中间的竹坎水和多珠。
食魄的速度极快,城笳虽不怕食魄,却难帮上忙,冲过去挡然而会扰乱,三人的阵型很快就乱了。
萏河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绩吾用刀挥开一个,将萏河拉到中间,与城笳背对站着,腾出空问,“你有法子吗?这样下去,我们也得留这里做半骨了!”
城笳鼻子上也沁了汗,他与食魄接触较多,腰侧布袋里还装着三只呢。因着涛村的死,他也一直在想法子真正将食魄收为己用,却一直没太大效果。
食魄不将猎物吃到嘴里是不会罢休的。
如果能找到坤息,控住他兴许还有路……他四下了看,黑暗重重,除了偶尔探出头的白骨,什么也看不到。
“城笳,把你的琴给我。”多珠突然开口。
城笳没有多想,立刻将琴给他,在这个地方,多珠比他们有办法。
多珠抚在琴上的手未动,干枯消瘦,透过一层皮可直接看到森森的白骨,这白骨一般的手下是漆黑的墨弦。黑白间,琴弦忽然自己跳动起来,琴声随之而出,经过一阵短暂的凌乱后,渐渐成曲,初听上去有些沉郁,仿若千人恸哭,且在情绪最激烈时忽然止住。
心神不自觉便随着琴曲而去,回过神时,才发觉四周静的可怕,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食魄也不见了踪影。
但心仍被戛然而止的曲子吊着,悬着,期待着。
就在这时,多珠手下的墨弦琴再次奏响起来。与适才不同,这次的琴曲低缓而轻和,带着温柔的怜悯,中间暂歇处,宛若一丝叹息,曲意渐渐开阔,大山大岭、大江大河、日月星辰,生死轮回,将一切都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