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笳已经跪回原来的位置,对岳阳道,“师父,我下山。但五日后便是您的寿辰,徒儿想陪您过完寿辰再下山。”
岳阳眼眶泛红,他看了眼神色不善的澄阳,冷了声音道,“我刚才已说过,我只有五个弟子,你走吧。”
“别走啊。”澄阳果然开了口,“惜坞岭养了你十多年,又害了一条人命,拍拍屁股走了就完了?”他看向蓬阳,“东边有些异况,损了不少弟子,他既然有这个能耐,把人都救回来赎了罪再走不迟。”
他又走到岳阳身边,“师兄觉得呢?”
魄修若救已死之人,只能用自己的命续,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懂。
澄阳就没有想让他活着出去。
“涛村的事不能全怪他,食魄又不是他养的。”岳阳开了口,他怒目瞪向城笳,“还不滚?”
澄阳笑起来,“师兄真是宅心仁厚,这么护着白眼狼。你说食魄不是他养的,我可听说食魄只要看见活的东西就不放过,除了墨弦琴执掌者和饲养它的人。如今墨弦琴执掌者是多珠,你说食魄为什么不吃他?”
岳阳眉头一紧。
“师父,城笳不可能饲养什么食魄,他吃住都是同弟子们在一起,您也是知道的。”苍琴忙对岳阳道。
一直冷着脸站在旁边的鸿展也道,“这个不可能。”
岳阳自然知道不可能,不然一开始就不可能这么简单放了城笳。
可澄阳不信。而且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必也起了疑心。
“师父,弟子对天发誓,在这次之前,从未见过食魄!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城笳右手举起,三指指向天。
惜坞岭自来信天命,信有势必应。
澄阳噎了一下,心中恼怒,“以后再收留无人认的杂种,可要仔细了,免得再出一个白眼狼。岳阳师兄,你可看紧你的女徒弟,可别被拐去再生个小杂种。”
常言魄修无情,民间对魄修的评价也不怎么样。魄修都是男的,生育后代时便会找普通女子,小魄修难听的说法便是“杂种”。
这句话彻底触到了城笳的底线,他几乎在澄阳话音未落时就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他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澄阳对他敢向自己叫板怒不可遏,“反了你了!你不就是个杂种!”
城笳手掌“咔吧”一声握得死紧,鬓上青筋直跳,眼看着就要一拳挥过去。苍琴忙上前拉住他,“城笳,你冷静些!”
“闹够了没有?”蓬阳威严的声音传来,“闹够了就滚出去!”
岳阳本还欲说什么,见蓬阳真的动了怒,只得硬生生忍下。
城笳眼里的冰冷越来越甚,他再次重重跪下向岳阳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直直看向一旁的苍琴,“你跟不跟我走?”
苍琴也直直地看着他,眼泪像决堤的河,她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城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躲开试探着来拉他的智然、慧然,走到门口时看到愣愣站在那里的育祁。
他不知在这站了多久,肩上背着两个挎包,都鼓鼓囊囊的装满了,此时看着城笳,嘴唇翕动了下,又紧紧闭上。
城笳顿了片刻,撞开他向山下走去。
挎包被撞破,灵石哗哗啦啦地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