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发琴师的突然失踪,民间一直有很多传说,最多的说法是他自西返回归来,就此长眠。而对于当时乃至后世的魄修来说,除了几任墨弦琴执掌者在寻找真正的墨弦琴外,其实是有些乐见其成的。
都说魄修无情,白发琴师却反其道而行之,对于所遇之人,或结魄修体,回转生天;或散魄减痛,助其轮回。这对于一直遵循组训的魄修来说,异数给他们带来了麻烦,自是看不惯,甚至冷嘲热讽。
城笳亦很是不屑。
但他这位师兄却乘了白发琴师几分精髓,心地仁慈,见不得坐视不管。他对白发琴师最是尊崇,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他的埋骨之地。
甚至有人称他为小白发琴师。
其实城笳被逐出惜坞岭时已经二十岁,纯珃也已将墨弦琴转给了多珠,多珠第一次看到城笳时,却笃定地说城笳才是墨弦琴的主人。
当时的城笳算是无家可归,是多珠陪他度过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将墨弦琴转给他,并让他唤自己师兄。
如今看着矗立在血盆阴气最盛处的墓碑,城笳心里久违的一阵柔软,有它镇着,血盆不会开启,人间不会大乱,那个一根筋向着惜坞岭、什么事都要冲在第一个的傻姑娘,也便能安稳几分。
他没有白发琴师的胸襟,也没有师兄的仁慈,他踏上这条路,为的不过是一个人。
他用衣袖将多珠脸上的泪擦干,轻声安慰着。
等多珠慢慢安静下来,城笳去看一旁的竹坎水,手在他额上、心口、丹田处按了按,“他的身体没问题,只是受不住这里的阴气。”
绩吾把竹坎水往火堆旁挪了挪,又把火势给挑大,“我们现在带着他们两个出去,你有把握吗?”
城笳摇头,“我和师兄能找到这里,是因为真正的墨弦琴在这。”
“你要拿回墨弦琴吗?”
默了片刻,城笳再次摇头,“要拿回琴,得进入墓室。这碑要是动了,恶兽就压不住了。”
——恶兽?
绩吾走近石碑,细看压在石碑下的怪物,难道白发琴师墓是在镇压它?
他举起手里的火棍,借着光向石碑上方打量。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只隔不远便雕着一只食魄。他正要走到碑后面去看看,却突然发现了异样。
“诶,怎么有食魄眼睛是空的?”
城笳一惊,站起身细看,果然见石碑上数只食魄的眼睛处凹着一个坑,漆黑的眼珠不知去了哪里。
绩吾本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城笳这样紧张,不由好奇,“怎么了?”
“食魄是魄修的守墓兽,兽走了,这墓还能守吗?”城笳眉头紧锁,招呼绩吾回去,“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走远,若是还在附近,修了几百年的食魄,我们不够它吃的。”
绩吾却看着石碑不动,“白发琴师为何会在这里镇压邪物?”
城笳见他似是话中有话,忖度了下道,“我不知道,三百年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他生前西行所为何事你们也不知道?”
城笳摇头,“你想说什么?或者,你知道了什么?”
绩吾想了会,还是讲竹坎水讲述的子锵生前事说了出来。
“你说竹坎水和子锵都觉得潺潺和萏河很像?”城笳神色凝重起来,“传闻魂车也是那个潺潺弄出来的,人或许可以认错,但魂车不会犯这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