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完,绩吾就不耐道,“无事。”
他只得耸了耸肩膀,前头开路去了。
终于走出红色荒地时,眼前出现一片翠绿的竹林,连带着空气都一下清新湿润起来。洞口掩映在竹林后面,弯着腰进去,片刻后眼前豁然开朗。
足有三层楼高一进院子大小的山洞,最里面堆积着木柴和干草,竹子做的杯子,陶土烧的简单炊具,甚至还有几件麻草编织的衣物。
应是有人长期生活在这里。
而此时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在。
“师兄?”城笳唤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空茫的回声。他眉头皱起,快步走出洞穴细看,在挨近黑林子的竹子上,看到系着的青色布条。
他盯着布条看了好一会,才转身对绩吾道,“我师兄进了黑林子,看来竹坎水也的确在里面。”
绩吾听到他说师兄,立时想起月圆夜看到的那个佝偻的身影。
“你说里面开了魂路?三十六道魂路?”
城笳对于他说出三十六道魂路显然很吃惊,而其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震惊,“萏河有魂车,魂车可以走魂路。”
“魂车?”城笳眼睛眨了好一会,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绩吾接着催道,“这里面阴气太重,他们一个老一个弱,撑不了太久。我们先进去,萏河一定会来找我们。”
不及城笳阻止,他已先进了去。
城笳只得跟上,随手撒着磷粉。
手中火把的光焰被黑暗挤压得犹如萤豆,人走在里面也好比重物压顶,闷得喘不过气来。城笳边走边拨动怀里的长琴,铮铮的琴音宛若水波,一圈圈的荡开去。
走了很久,依旧没听到回应。
他回头看了眼绩吾,绩吾脸仍崩得紧紧的,使得他在暗光下的轮廓徒增了几分稚气。想到自己十七八岁时还不知天高地厚、全凭性格,绩吾猛然被推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是小小地发了几句牢骚,也是难得的沉稳。
又算了算,自己大了他半轮还多点,便率先打破了沉寂,“刚才我说的琴伏是一种阵法,利用埋在地下的琴和人手中的琴的呼应,用声音形成音墙,从而将东西困在里面。断的那把琴是另一个魄修的,已经死了,他和我师兄几年前来了这里。原因是什么,师兄不说,我也不知道。他用那把琴和自己的琴设了琴伏,将半骨困在里面,从而断了这条魂路,减压了几分血盆的阴气。”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这位师兄生性仁慈,颇有几分白发琴师的风范,但几年前,突然没了他的任何踪迹。而有一晚他托梦于我,我看到他陷在血盆里,一点点沉下去。我便猜他可能真的在血盆。我先一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他。”
绩吾听着,下意识觉得冒险到血盆这种凶煞之地,仅仅是为了寻找师兄,不像是城笳这样凉薄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月圆夜,在里面敲阴罗的人,可是你?”
城笳讶异,“你进来过?”
绩吾看了他一眼,点头。
城笳也看他,“不是我。”
片刻又补充道,“当时锣声便是从这黑林子传出来的。”
空气中的凉意似乎一下又重了几分。
顿了顿,城笳道,“琴伏破了,我师兄会第一时间感知到,他这个时候还进这黑林子,只会有一个原因,有人被带到了里面。”
“竹坎水?”绩吾这才明白,为何城笳看到那条青色布条会笃定地进来。
城笳抿了抿唇角,“希望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