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向后转了转头,入眼皆是白花花的树身,没看到蓞河,也没听到她的声音。
希望她逃出去了。
再看竹砍水,他两条腿都离了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绩吾顺着树身向上看,松开拉着他的手,抓住高处,手臂用力,带动整个身子向上,胸口的压闷果然有一些松动,他顺势将另一只手抬起来,迅速向上爬去。
待爬了一定高度,来到夹住竹砍水的两棵树上。双腿锁住身体,上身倒垂下去,脑袋距竹砍水的脑袋有一尺多远。
竹砍水双眼睁的大大的,有些充血,脸上的肉都在不受控地一跳一跳。
绩吾大惊,用手狠狠拍了拍竹砍水的脸,“我用手帮你把树撑开点,你抱着我头往上爬。”
他深吸了口气,将手撑在树面,用力往外推。
咬牙半天,那树却没有半点动静。
绩吾心头又急又怒,闭了闭眼睛,调整呼吸,片刻骛的睁开双眼,一声暴喝,将全身力气运至双臂,只觉每根筋脉都鼓爆起来。
树吱吱呀呀的响,缓缓向两边分开。
竹砍水眼珠向下瞌了瞌,喉咙咔地一声,咳嗽起来。
绩吾心头松了口气,手上却丝毫不敢松动,“快,拉着我胳膊爬上来。”
竹砍水只觉脑子里被灌了一锅浆糊,懵懵的什么都不知道,下意识抬头看绩吾,只能依稀看见他嘴在动,却听不见说的什么。
绩吾喊了两次终于放弃,腰向上弓了弓,再次深吸气,一手仍撑在树上,一手拉起竹砍水向上一抛,头一偏,张嘴咬住他肩头的衣服。眼见着两棵树又缓缓靠来,忙双手撑树,两条腿向上爬。牙齿实在受不了时,便一只手撑树,一只手拽竹砍水的领口。
等终于有空间头朝上时,竹砍水也差不多缓了过来,一只手抱树,一只手攥住绩吾的腰带。
绩吾头靠在树上歇了歇,带着竹砍水向树少的地方爬去。
那些树灵子从下面跳到上面,再次将他们围住,跟着他们移动。两人这时看着只觉得恶心,却不再害怕了。
终于隔着满树的树灵子也能看见地面了,两人再次回到地上。
竹砍水双腿一挨地就发软,想歇一下,绩吾摇头不肯。竹砍水只得起身,走路时只觉跨间疼的厉害,再抬头见眼前的树灵子,便觉得那笑脸分外讨厌,一巴掌就拍了上去,“笑笑笑,笑个屁!”
谁知那树灵子笑声一止,哭声立起,霎时换作满脸怒容,嘴一张就咬了过来。吓得竹砍水顾不得疼,拔腿便跑。
绩吾回头瞧这动静,又是头疼又是好笑,一脚就踢在那树灵子上。而那树灵子却立时收了牙,换作一脸委屈,钻到后边去了。
竹砍水一看便乐了,一路跑一路拍树灵子的脑袋,以出心头之气。
没多久便出了林子,在林子里面不觉,出来才发现天已阴暗下来。
眼前出现一块又一块半人高的红色土包,光秃秃的。竹坎水再顾不得,一屁股坐下,依着土包使劲喘气。
绩吾也在一旁坐下,觉得双臂一抽一抽的疼,累到了极点。他看了看尚算有些精神的竹坎水,“你先看着点,我睡一刻钟。”
竹坎水见他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忙点头,“你睡吧,一个时辰也行。”
绩吾摇了摇头,想说什么脑袋却向旁边慢慢歪去,已经睡熟了。
短短的一觉他睡得极沉,醒来后身上活泛了不少。他双手举起伸了伸腰,动作做了一半心里却忽然一个咯噔——竹坎水不见了!
他忙一个打挺起身,而才站起来,就看到了竹坎水。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靠着土包睡得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