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想不通,他怎么睡到这来了。
绩吾本想喊醒他问个清楚,见他实在睡得香便作罢,在一旁坐下。
随即他又发现一个情况,便用脚在地上使劲碾了碾,可任凭他怎么用力,脚与地面之间都未发出任何声音。
这对两人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陌生的地方,四伏的危机,脚下消除一切声音的红色土地让绩吾身上的弦一下绷到最紧。
就这么些许时间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他焦急着想要去寻找萏河,却又怕在茫茫的黑夜里迷路。再者,他看了看竹坎水,树灵子已经足够凶险,再往里走,能不能自保难说,竹坎水他肯定保不住。
就在这时,他只觉远处土包间的缝隙里白影一晃,再定睛去看,便什么也没有了。
他很确定,那白影不可能是萏河。
他一点一点将手中的刀柄握紧。
屏息等待很久,那东西没有再出现。他刚要把提着的那口气吐出来,离他不过两个土包的右侧,那白影又晃了一晃。
那东西在消无声息地逼近,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
绩吾一边戒备一边去推竹坎水,竹坎水咕哝了一声又沉沉睡去。他只得转过身去拍他的脸,而顺着余光向上看,那东西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他们背后的土包上!
他低声惊呼一声,手上动作却既快,刀已砍了过去。
但那东西动作更快,在刀砍中前已藏到了另一个土包后面去了。
绩吾终于看清楚那东西的真面目,是半副骷髅架,与他在魂引墙洞里遇到的一模一样。
是半骨。
想到上次差点死在半骨手里,他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竹坎水也终于被刚才那番动作惊醒了,揉着眼睛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见绩吾一动不动站在眼前,脸色很是难看,不由纳闷,“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绩吾蹲下身,拉着他直接坐在了土包上面,“这里有半骨,难对付的很。咱们背对着坐,你帮我盯后面。”
竹坎水被他郑重的语气弄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咽着唾沫点头,“好!”说着把今天早上从鬼村顺出来的短把匕首握在手里,学着绩吾的模样严阵以待。
可过了很久,他眼睛盯着前面盯得都有些发花了,还是什么也没看见。他向后搡了搡绩吾,“没有东西啊,你不会看错了吧?”
“不会,”绩吾语气肯定,“半骨很厉害,我的刀也奈他不得。你警醒些,不然咱们两个都得完蛋。”
竹坎水一听那半骨连九婴刀都对付不了,立时一个机灵,忙将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过了会,他觉得眼睛有些受不了了,又搡了搡绩吾,“咱俩说点啥吧,半点声音都没有,我容易胡思乱想,我一胡思乱想,就容易把东西召出来。”
绩吾本想拒绝,但又止不住好奇,“你还能召东西?”
“嗯,小时候我在院子里晒太阳,我娘这也不让我碰那也不让我碰,只能干坐着,无聊极了。看见井就想里面是不是淹死过人,看见树就琢磨有没有人在上面上过吊。果然过了没多久,那井里就爬出了水鬼,树上就落下来个吊死鬼。”竹坎水虽然没出过自家的大门,二十年的经历却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绩吾不由好笑,“你那是被鬼魂给纠缠多了,条件反应。”
“不不不,”竹坎水极力维护自己这项本事,“你刚睡那会,我一个人有点怕,总觉得这土包像坟头,心想里面说不了就躺着骨头架呢。你不是说这里有什么半骨,可不又对上了。”
听此,绩吾下意识将目光转到身下的土包上,难不成半骨真是从里面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