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撤下来会给敌人可乘之机,继续强攻,给奉军争取时间。”
“可是大帅…”
“照我说的做,一切我负责。”
军事会议上,陆景城提出为了配合九门口东北军的行动,从山海关正面抽出五个团,由第一军团参谋长吴先云率领,开赴九门口前线。这无疑是一件不出力又讨好的事情。
几个将领虽然不愿意让吴先云抢功,但因为是少帅下的命令,不敢当面说什么。
陆景城走后,第二军团长杨成林笑着说:“真是好计谋!往之兄可得好好谢谢少帅!”其他人窃窃糟糟,虽未直言,但也不怀好意。
吴先云冷笑:“我吴先云能有今天不靠任何人,全是我一枪一炮打下来的,诸君有时间在这里嘲讽同袍,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破关吧!”言毕转身离去。
“哼,神气什么,不过仗着是景城的老师,把这小子唬得团团转!”
“杨军长,等你有了军功,再说别人吧。”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言的第五军团长孙效武说道。
陆景城转至后堂,打开房门,赫然看见屋子里兀自坐着一个妙龄女郎,见人进来,站起问安,举止大方。
陆景城转过身来看向身边人。高志扬低下头,轻声道:“是常军团长。”
陆景城按捺着心中的怒火,重重的将门关上。
他完全无视房里的女子,一言不发的走到床边,解开风纪扣,将上衣搭到衣架上。
“汉爷,我帮您吧。”女子颔了首走过来,蹲在地上帮他脱下脚上的靴子。
陆景城也不管她,随她把衣物去了,自己躺到床上,拉开被子,沉沉睡去。
西子湖畔。吴凤鸣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行走在烟雨蒙蒙的白堤上。她的父亲、曾为四十万直军统帅的吴琢玉日前在战场上一败涂地,听说只率着几十个亲卫逃至鄂赣荒僻山区,此时还生死未卜,而胜利者竟是自己的丈夫和公公。
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事情真实发生之后,吴凤鸣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淡然。
她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她的陪嫁丫头如意,生怕自家小姐做出什么傻事,她一直紧紧盯着吴凤鸣的背影。
“大小姐,该回去了。”如意小心翼翼的说。
吴凤鸣也不答她,喃喃道:“如意,你跟着我这么久了,如意吗?”
如意鼻头一酸,颔首道:“能跟随大小姐是我的福气。”
“我累了。”吴凤鸣扶着栏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生不如死。”
如意默然:“大小姐,千万不要这样想,您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老爷太太,为…”
如意没有再说下去,她的余光瞥到了一个高大身形。
“少夫人,天不早了,该回去了。”
吴凤鸣斜了那人一眼:“你跟陆景城多久了。”
“七年有余。”
“七年有余,七年,你了解他吗?”
“了解长官的所思所想,是属下职责所在。”
吴凤鸣冷哼一声:“你根本不懂他,你要是懂你的长官,现在就不应该跟着我,你应该站在那桥头上,和那些渔民一起,呲牙咧嘴看我的笑话!”
吴凤鸣说着,倏地扔掉油纸伞:“看看我现在这副弃妇模样,看他逼着我吴凤鸣无路可走,那是何等的痛快何等的威风啊!”
军官微微颔首:“您言重了。”
吴凤鸣惨笑,“樊问桥,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救我吗?”
“少夫人,您…”
话音未落,伴随着如意的一声惊叫,西湖里泛起了一圈涟漪。
男人两步跳上栏杆,纵身一跃,波澜起伏,水光潇然。
次日天白,陆景城从房内整装而出,高志扬马上为他披上黑色大氅。
“以后不必在门外等着我,那是大帅的规矩,在我这没有这习惯。”
高志扬自知做错,俯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