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山海关外也是电闪雷鸣,设在葫芦岛一个废旧工厂里的讨逆联军东路军指挥部里人影重重。外面风雨大作,里面却十分安静,只听的电报机和电话机发出的响声。
一个青年军人躺在几个染着硝烟的弹药箱上,他双眼紧闭,身上盖着一件军用大衣,修长的双腿搭在一个发烫的电报机上,此时正沉沉睡去。
“汉宸!”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卫士高进正要责问,才发现来人正是东北军少帅、东路军司令秦北辰。
“睡觉呢?不好意思。”秦北辰抱歉的看着被吵醒的陆景城,“要不再睡一会儿,没什么事。”
“司令都来了,我还敢睡吗?”陆景城翻身坐起来。
“怎么样了?”秦北辰用下巴点点桌上的作战地图。
“还能怎么样,原样。”陆景城说着打了个呵欠。
秦北辰见他眼里布满血丝,说:“山海关是天下第一关,哪这么好打,你先去睡一觉吧,我替你。”
陆景城也不客气,站起来穿上大衣,说声告辞就往外走。
“等等。”秦北辰从后面追上来,“看你累成这样,给你补补。”
陆景城看着对方手里两颗奶糖,笑着说:“还真把我当小孩了?你作为主帅在作战期间擅离部队穿过敌区到大连又是游泳又是打网球,就这么两颗糖就想堵住我的嘴?”
秦北辰邪笑:“不用奶糖堵你的嘴还用奶堵你的嘴?”
“滚。”陆景城骂道。
秦北辰送陆景城走出指挥部,看着他只带一个卫兵坐进汽车,笑道:“陆少帅长年在东南那片富庶之地惯了,竟也学商贾老抠,一个人,一辆车,不怕路上出什么事?”
“你以为谁都跟你秦少帅一样喜欢摆面子讲排场,这是联军占区,我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你东北军的功劳。”
秦北辰笑笑,向着驶离的轿车挥挥手。
“少帅,我们真不撤吗?”
“再帮他撑一天吧。”
瓢泼大雨中,一辆轿车风驰电掣的行驶在泥泞的乡间土路上,赶往二十里外的联军大营。
雨天泥泞,车子颠颠簸簸,没走多远便熄了火,陷在泥坑里不动了。
高进无奈的回过头来:“军团长,熄火了。”
“推啊。”陆景城说着,自己率先跳下车来。
高进急忙拿了把伞跑出来。
“你进去开车。”陆景城命令道。
高进知道少帅的脾气,连忙钻进驾驶室,主仆二人费了些功夫才把汽车从泥坑里弄出来。
全身湿透的陆景城看着满身泥水:“这下倒不困了,浇清醒了。”
高进皱着眉,“军团长,您下回不要这样了,少夫人看到,肯定要骂我了。”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陆景城脱掉湿透的大衣。
高进看着对方暗青的脸色,没敢说话。
陆景城沉着脸,坐到驾驶室里,正欲开车,又看了看车外淋成落汤鸡的高进,还是走下来,坐在后面去。
“军团长,我从来没见过冬天下这么大的雨。”高进边开车边说。
陆景城倚在座位里,看着窗外景象。
时近年关,本该是热闹的时节,一路以来看到的都是光秃秃的农田,焦黑的树木间或其中,偶尔闪过几堵破败的土墙,孤零零的立在道边,任由暴雨冲刷,这是一个个曾经热闹的村落留下的全部印记。
“活得久了,什么见不到。”陆景城拉上窗帘,闭目养神。
高进看着后视镜暗暗吐了吐舌头,知道少帅心情不好,乖乖闭了嘴。
陆景城回到大营,还没下车,就看到侍从副官长高志扬候在门前。
高志扬迎上来打开车门:“各军团长都到了,正在前厅等您。”
“我先去换身衣服。”陆景城走下车,将湿漉漉的大衣丢给他,“西安有什么命令?”
“我军从山海关正面仰攻,损失惨重,倒是东北军从九门口打开了一个口子,西安命我们适时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