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房里很快沉默下来,经久没有通风换气产生的那股子湿漉漉的霉味让安建军和向晓月两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寻常这种气温的夜里,他们在家里肯定是围在火坑边烤火,来县城前幻想的今天的浪漫夜晚,也是两个人舒舒服服洗完热水澡,在招待所的标间里尽情地滚床单,滚完了再洗,洗完了再滚……
可是现在——
两把破椅子一坐上去就摇摇晃晃地响,安建军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把椅子腿儿给坐断了。
房间里也根本不可能摆什么炭盆子,越是坐着不动,就越是觉得那股寒意从脚上漫上来浸骨头,冻得浑身都发冷。
向晓月紧紧挨着安建军坐着,即使这样也觉得捱不住,不得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
可是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伸手踢腿到天亮吧?
一眼扫见桌子上放着的那几张纸和那支圆珠笔,向晓月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了怨尤: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建军都被人押在这里了,还要死鸭子嘴硬什么,当时就把那份检讨写了不就没事儿了?
就是两份检讨而已,写完检讨,明天一早他们回村里了,商贸招待所的留着这检讨又有什么用?
就算安立东也在手上拿上一份又怎么了,他不说出来也就罢了,真要在村里把这事说出来,他们也完全可以说,是被安立东的拳头逼得啊,建军的那张脸就是最好的明证!
现在好了,人家不耐烦早走了,他们两个倒在这里活受罪……
“晓月,你冷不冷?你坐过来我抱着你,这样我们都暖和些。”
压下了自己有些烦躁的心思,向晓月一转身就对上了安建军那张青紫可怖的脸,连忙垂下了眼,把手伸进了安建军的敞开的衣服里。
胳肢窝那里还是有些温度可以暖手的,但是因为之前跟安立东的一番剧烈搏斗,安建军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汗味儿直冲鼻子。
她在家里,都是要求安建军抹了身子再上床的……
向晓月把脸侧了过去,又一次忍不住把安建军跟安立东比较起来。
明明堂兄弟两人身高都差不多,按说安立东当时还应该是在睡觉的,没想到打起来竟然是安建军更吃亏。
刚才她瞧着安立东脸上根本就没有带彩,身上也没瞧出哪儿有伤,可是安建军那张脸却被打成了酱菜铺子似的,完全就是怂得被单方面按着暴揍啊!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忍受着汗味和霉味,在这里干挨冻,安立东却已经美滋滋倒着开水瓶的热水擦洗,上床睡觉去了吧……
“啊——嚏!”
安建军没忍住打了个大喷嚏,有几滴口水沫子喷到了向晓月的侧脸上,不等向晓月说话,安建军就用力吸溜了下流出来的鼻涕:
“晓月,要不然,我把那两份检讨写了,我们再大声点喊人过来?”
安建军没写的时候,向晓月心里埋怨,这时候安建军服软了,向晓月心里还是一阵失望:她千选万选的结婚对象,原来这么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