菑鲁田庄。

这是鲁懿空出来的三进院子，庄如其名，百米余外就是菑水。

“主公，他不是好人。”

大堂内，紫兰坐在旁边，为高兆帮吸墨水。

高兆还没能设计出钢笔和圆珠笔，以这个年代的材料也制作不出来，铅笔字容易擦褪，现在最好的书写工具便是鹅毛。

他写字很快，为了提高效率，便让紫兰红兰在一边帮忙吸墨，案几上排着两支，用着一支。

白兰则在另一边掌管油灯。

堂内两边火焰熊熊，将大堂照得通明如昼。

在高兆写累的时候，合目养神，紫兰便为他轻按太阳穴，红兰终究没能忍住，将今天心中的心结吐出。

她口中的“他”，是指太史后胜，意思是我们不要和太史氏府合作。

她们都不知道高兆还要将后胜提前上位，做齐国相国。

“主公，能不能杀了他，他真是个坏人。”最小的白兰跪伏在地。

高兆苦笑。

这是把自己当神了吗？想杀谁就杀得了谁？

他转眼望向前方洞开的大门，堂外漆黑一片，露出小片星辰夜空。

寂静，火焰的噼啪燃烧清晰可闻。

外面不断传来夜间的虫鸣鸟叫声。

还似乎有一阵阵窸窣响声。

高兆便放下了鹅毛笔，问三人：“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三兰微愣。

想了想，这才发现这个问题看上去很简单，其实很难回答。

老大紫兰回应：“不做坏事的便是好人，但太史后胜他……”

高兆摆手止住她继续说，紧接着问：“什么是坏事？什么是好事？”

“伤害他人为之坏事。”

“太史后胜伤害谁了吗？”高兆严肃问。

紫兰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想摇头却摇不起来，想点头也点不下去，怔怔地呆住了。

看着红兰和白兰，高兆还是说出自己的见解：“你们亲眼见过樱城曾经的饥民，没有食物，他们什么都不是，连动物都不如。

你们在右庄也经历过什么叫地狱。

在太史氏府，那些奴仆的命运是很悲惨，但这个‘悲惨’是相对你们现在的待遇、相对外面那些尚能饱腹的百姓而言的。

但相对樱城曾经的那些饥民来说，她们是幸运的，至少不用愁吃穿，屋顶有瓦遮盖，客人高兴了还会赏她们钱，有肉吃。

从这个角度看，太史后胜他是坏人吗？

而且就算杀了他，能改变得了什么？

这世间和他一样的人，甚至比他还要行为不堪的人，多不胜数，杀得完吗？”

说完，高兆脑海里浮现出那位伺候自己的少女，以及那个像动物爬行的清秀少年。

当时他们极尽挑逗，满眼渴望，如果能被瞧上，那晚就能睡上松软的大床，甚至有酒喝，有肉吃，有钱赏。

从这个角度看，他高兆是坏人。

三兰眼眶湿红，默然了。

显然内心深处不予认同。

“他就是个畜生。”白兰一直跪伏在地，忽然呜呜地哭泣起来。

紫兰红兰也跟着落下泪花。

三兰长得清秀，对于老百姓来说是小家碧玉，玲珑小巧，但对于太史氏府那些艳丽的乐女而言，美貌和姿色就远远比不上了，高兆不认为她们曾被后胜盯上过。

果然，白兰鼓起勇气透露道：“女公子愿意远嫁咸阳，就是想逃离她父亲的魔掌，此事只有我们三姐妹知道。”

紫兰红兰也跪伏在了地上。

高兆这才明白，他太史后胜的确是个畜生。

不，是畜生不如。

三兰不想让自己跟这种畜生合作，以免反被侵害涂毒。

高兆哀叹了声。

他后胜是很好色，但当时的肉林酒池，或许是他笼络人的一贯手段。

当时要是没能忍住，接受了，甚至现场表演，高兆就成为他的奴隶了。

“现在我们的力量还很小，小到谁都可以捏死，就像捏死一只蝼蚁。

所以不管是神仙还是恶魔的力量，我都需要借助，直到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与他们对抗，甚至最后击败他们！

我答应你们，我会手刃了他……

不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