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微额首,指尖在手心里轻轻划过,掌心湿润,单手携太子的手臂款款入内。
这里果然脏,一跨过门槛,裙角脏污了一圈,地势略高,后摆激起层层翻浪。
老叔眼瞅着人都进去了,回过头来,“骁勇少爷先进去候着,我说几句话。”
“恩。”龚骁勇没有多言的往里走。
庙内里面,在明知小而破败的情形下,其破败程度,依然令众人大吃了一惊。
木桌缺了一条腿,佝偻在地上,三两只蜘蛛受惊了的在地上攀爬,瞧那位置,还是清理后还藏着的漏网之鱼,墙上两个破洞,足有人蹲下去那么大,最高处斜进来几道光束。
名副其实的一座破败的庙,想她一个殿主,竟然仅能出现在此处,果真是心酸,为了却了夫君的期盼,将就一下,不委屈。
一切古朴,也皆铺满了灰尘,除了史氏以外,太子三人不设防的呛了两声。
龚骁勇也是捂嘴,小心翼翼的候在边上,说道,“这几个奴才真是怠慢,但凡想到从外面地上弄些土壤进来,粘走这些个尘土,也不至于如此呛。”
“无碍。”太子淡淡的道。
他单手牢牢的揽在史氏的腰间,适才的话令他心神稍宁,这一时半会儿,自己心里明白,心神都在史氏身上,不想找其他的任何人,轻微叹息。
龚骁勇请示道:“公子,该如何做?小的任凭您吩咐,一定给您做的妥当。”
“不用你做任何事。”太子闷闷的回了句。
他闭眼的道“那日我根本不曾跪下,想来是不必跪的,这样,我等谈论殿主的事,想必她听见了,会来的。要是不来,那便算了。”
史氏抿抿嘴,低头看腰间修长的手……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儿,她本人得脱身啊!
她的眼神略微变化,伸手放在夫君的手背上,想要拨开,又极为不舍得,于是分外纠结,劝说道:
“殿主显身的时候,妾身与白衾肯定不在庙里,妾身想着,尽量要与那时的一样,不如妾身先去外面,适才还瞧见那里有只狐狸,又白又灵巧,想来有几分灵气。”
直觉太子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脸上,不由得侧了脸,从耳根处到下巴尖,恰恰好露出了极好的弧度。
白衾随着主子的动作望过去,哪里有狐狸?一脸疑惑。
太子头正好搁在史氏的头顶上,沉吟片刻,“不必,难不成殿主还爱慕我不成?你不在她就不显身,哪有这样的道理?”
劝说无果,史氏瞪圆了眼睛,失策失策,她早该想到人在这里,如何能以“殿主”的身份与夫君相见呐?
苦恼万分。
这时候,外面守在庙边上的众人,立的笔直,
老叔对着一干侍卫,板着脸,“都好好守在外面,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这万一进来了,拿你们的脑袋试问!”
整齐的回声,“是!”
先前那矮个子的男子走上前来,“老叔。”
在望见老叔的神情后,变了称呼,“大人。”
“说,什么事情?”
男子向前面张望,见没有人在附近,舔着脸说道:“前头的庙不是挺好的吗?结果才待在那里一个多时辰,大人您是没看到那夫人的神情,嫌弃那个地方嫌弃的要死。”
老叔变了脸色,“胡言乱语什么?你小子不想活了?”
“这不是在老叔面前过过最瘾吗?”男子咽下了一口口水,一副酸样子。
老叔竟然果真回了态度,“你还想说什么?一道说了。”
男子再次到处看,“小的真的看见那夫人惊恐的神情,魂不守舍的离开的庙,您说,夫人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你说你看见了,那我怎么没见?说其他的。”
男子咳嗽,“这来回转,一日怕是要忙碌了。”
“继续说。”老叔反手就是一巴掌,拍的人差点跌倒。“你小子,弄什么鬼东西?”
男子呛出声来,内伤严重,“我们府邸里的嫡姑娘,多沁姑娘,老爷已经说了要跟着里头的贵人走,到京城去,那么远,还不是下聘礼,这么跟着走,岂不是给人做妾?您说有那夫人在,嫡姑娘怎么可能分得到宠爱,自然是趁着这段时日,好好的……”
老叔瞧着他许久,才是握住他的脖子,防止惊扰了里面的贵人,还特地堵住他的嘴,狠狠的踹了几脚,他气喘吁吁的道
“妾室,也得有那个资历成为妾室!你可知道是做谁的妾室,啊!”
说这些话,声音一压再压,颠三倒四的足足说了好几遍。
“别仗着是恩公的儿子,没大没小。说是恩公,情谊可不怎么大啊。”
男子呜呜出声,示意老叔放手。
老叔慢慢放开了手,虎着脸道:“你可知道是谁的妾室?天底下有的是女子挣破了脑袋赶着上来争宠,但这事,还有不确定的存在,要看情形……对外万不可到处说嫡姑娘离开了府邸,最好模糊了过去,事关清誉。”
一阵静默。
老叔意识到了不对劲,“还有,谁给你胆子动夫人,连那些个婢女小厮都不可得罪,听说都堪比小芝麻官,你不可能有这个想法,难道是……”
男子舔着脸笑,“老叔,小的知道了,回头小的一定回了话,让主子安心。”
“好。”话音未落,远处有黑影在动。
老叔还想再说,惊恐的望过去,直直的往后退,“不好,有劫匪!”
几乎是话语刚落,一个连一个身影从高处落下,每个头上围着绿色的头巾,脸捂的掩饰,露出一双眼睛来,异常锐利,人手持着长矛,对准侍卫的脚就是猛刺。
异常凶猛,臂膀刺青无数,几乎爬满了整张皮,充满狠厉之感。
不说一句话,蒙头不吭的连续好几个人脚上血流不止。
哀嚎不断,凄惨无比。
男子一下子回过头来,急匆匆尖叫,仿佛被扎起来的鸡,“快快快,有刺客,快到里面护着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