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史氏上上下下的查身上不妥之处,好半响摸到脸上,下巴处明显凹下去一小层。
原是皮肉过于柔软,有了印子。
“这里有印子。”史氏单手捂住自己的嘴,从怀里取出面纱来,为自己戴上。
刘据笑笑,“怕什么,一点印子罢了,我没那么肤浅,二娘也不是以色侍人。”
“是,夫君。不说这个可好?”史氏有些恼意的侧过身来,瞥向窗外,提起精神来,“夫君看,真的有狐狸!”
尖尖的下巴,雪白的皮毛,一团蜷缩在树根阴暗处,朝这里张望。史氏能看见狐狸的眼珠子是极为深的黑,两耳尖尖,偶尔微动,在倾听周遭的动静。
“恩二娘喜欢就好。”
史氏开怀的笑,伸手牵了刘据的手,头又搁在窗口上,一呼一吸间全然清新的气息,侧过脸来往前面瞧,手里握紧了些,唤道:
“夫君,夫君,前头有座庙,去这里求见殿主,里面定然没有东皇太一至高之神,说不定她会来的。”
心里打定主意要与夫君“见”上一面,反过来极力促成。
刘据迟疑的望向她的发髻,那里零散的落了几根素净的白玉珠子簪,之前僧人的事实在是让他兴致全无,摇了摇头。
“算了,殿主就是不存在的人,所有说见过殿主的,全都是提前知道我的喜好,特意投人所好罢了,如同父皇那样,父皇相信世上有神仙,追随神迹,世人才会多有衍生,实际上都是假的,为了权势与富贵,奉承而已。”
史氏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这……夫君您都寻了这么久了,真的要放弃么?”
“殿主”已经心软的迫不及待的要见面了,却在这个时候被认定是假的,心里满满地不是滋味。
史氏抿了抿嘴,说道:“也好,夫君不相信是对的,找了这般久,摆明了就和万岁寻找神迹是一样的,一样的虚无缥缈,世上怎么可能有神魔一说,都是心灵的慰藉而已。夫君能这么想,那么夫君的耳目一定是清明的。”
“恩”
史氏低着头,双手牵起刘据的一只手,紧紧握着,“夫君的伤痛一定会随岁月渐渐淡化,人死不可复生,珍惜眼前的人,过好每一日,才是最美满的事情。”
“恩”刘据慢慢的皱起眉头来,二娘这般说话,是清楚曾经的事?
这事智鱼和倚华是知道的,二人有一个人告诉二娘也是有的,他的眉头渐渐松懈下来。
刘据敞开的道:“二娘有所不知,其实我早些年前经历过一次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说的自然是一夜之间到了绝对不可能到的地域,这事对外是压下来的。
他难受的捂着眼,“是非曲折不说也罢。我心里知道神魔是不可能存在的,只是想找一个能力不俗的人,听闻殿主是个武功不凡,并且善于预言的女子,平日里更是以天下大事为己任。虽说故作玄虚了些,但这样的女子到底和神魔扯不上关系,我才认定是存在的,并一心一意的寻找她。”
“其实,夫君大可寻大师解惑,不必特地来寻。”
刘据叹息,“父皇在寻,那便不得不寻。”
“所以还是要寻的。”
“夫君,还是在前面那座庙停一停吧,您想,万一殿主回心转意要见您,您得给她一次机会啊,此庙乃破庙,不会冲撞任何一位神明,殿主显身最是有可能了。”史氏认真的劝说道。
刘据手里克制不住地用力,殿主确实曾经在一破庙里显身,那破庙明显是舍弃的,早已长出了一大树,难分你我。
可是,二娘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是智鱼那臭皮和二娘说的?
最先……似乎也是二娘说的庙里有东皇太一的神像,所以殿主不会显身。
二娘对殿主原本全然不在意,如今,又劝他再试上一试。
“好,最后再求见一次。”太子不动声色的说道。
他松了手里的力,待看见二娘的手被他握的通红,他皱起眉头来,心里满满当当的打算不知道丢在何处,心里脸上控制不住的歉意,“痛不痛啊?不是有意的。”
“不碍事。”史氏耳朵有些红,眼神挪移。
太子轻轻握住手腕,不敢再胡思乱想,朗声道:“正煜公子,在下想去前面的庙里瞧瞧,可方便?”
前头的马车内里的人,冷不丁听见这话,老叔吓得一个寒颤,还以为龚正煜离开被据公子发现了,回神赶紧道:
“好嘞,公子,停在前头的庙里,那座庙在前面两百来步就是池塘小亭,略微游逛,再是一路走过去,那是相当的好,公子果然聪慧。”
史氏笑道,“油嘴滑舌。”她在白衾的搀扶下下车,回过头来搀扶太子。
两人站定,史氏望着眼前的这一方小庙,眼神有些虚浮,心肝胆颤,终于要来了,要说的话全都要说。
期盼她的人,不是别人,是夫君。不能辜负了夫君这么多日的期盼。
老叔赶忙下来,推着龚骁勇过来,“公子,小的先进去探上一探,去去就来。”
太子道了句,“去罢。”
“好好。”老叔弯着腰进去,唬着脸出来,瞧见了太子,一脸苦相。
“公子,这里头乱七八糟,连跪拜的地方,都是没有的,神像上满是斑驳的裂纹和草!”
史氏笑看了眼夫君,略微低头,“妾身对此地好奇的紧,还是进去一探,麻烦收拾一二。”
“不麻烦不麻烦,小的这就去。”老叔受宠若惊,召集了人手进去。
半盏茶的功夫后。
“公子夫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