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柔看着少女突然咬牙切齿的脸,心里有些慌:“你还好吧?”
温宁使劲的攥了攥拳,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压抑住躁狂,视线落在门口还没打开的行李箱上。她指指箱子:
“我的?”
“啊。”
温宁三两步走过去,想要打开,却发现带密码锁。
“你知道密码么?”
“额……这,你的密码,我怎么会知道。”季柔看向少女的目光一言难尽,想了想,还是给了对策:“一般应该都设成生日?”
温宁:“……”她不知道童晨晨的生日。
她也不费劲了,这种行李箱的锁从来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于是她抬脚,用力的踹在了锁头上。身后的季柔看着女孩儿一点也不淑女的霸气动作,表情都有点凝固了。
不、不愧是附中杠把子混世魔王。
温宁费了不少力气,才把箱子破开。
打开的一瞬间,温宁微微喘息,深深的看了眼这款箱包的牌子,有点可惜。
因为打开的角度并不完美,箱子里的衣服散落出来,无论颜色款式都与博士温宁的审美相去甚远。
温宁蹲身,在箱子里仔细翻找,到了现在,她已经对童晨晨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这不是个乖的。所以她直觉,这样的小孩儿包里面,很有可能藏着些什么违禁物品,比如她此时最需要的——手机。
果不其然。
温宁在季柔怔愣的表情里,在箱子最下面的夹层里摸出一只手机。以高价、高换代和高保值知名的牌子,也不是很老的机型,市面上仍有不少人在用。手机没带手机壳,不像日常使用,倒像是替换下来的备用机。
种种细节都表明了童晨晨优渥的家境。
温宁熟练的开机,很幸运的没有被密码拦路。手机很空,应该是淘汰之后被恢复过出厂设置。好在有卡,没有欠费,是可以打电话的。
温宁查好国家代码和外国城市区号,默念着那个无比熟悉,却从没打过的号码拨了过去。
温宁的手机号码。
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温宁就借着这短暂的空闲平复心情,直到电话另一边传来一声陌生的“hello”,醒来之后发生的一切似乎才慢慢真实起来。
温宁压住砰砰跳的心,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
“你好,我找温宁博士。”
对面沉默下来,温宁听着扬声器里传出的电流音,心中的升起不好的预感。
“请问您是?”
“我是温宁博士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么?”
又是一阵沉默,比之前要更久一点,温宁的心已经跌入谷底。
“听着,很抱歉,有件不好的事要通知您。”
温宁呆呆的拿着手机,一时间竟然忘了动作。
“温宁博士……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自己……死了?
电光划过,温宁突然想起绑住自己手脚的皮带,想起那些工作人员慌张着,从自己身上扯下连着线的电极片。作为纯粹的无神论主义者,温宁备受打击,一时间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超自然现象的现实可能性上,倒是忽略了一点。
一个不好的念头升起,随着刚醒来时候,那些断断续续的凌乱记忆。
童晨晨死了。
温宁觉得她应该更关注“温宁”的死亡,可这一刻,因为她意识的存留,她不觉得是自己身亡,她只是痛惜哪个真正消失的小女孩儿。
温宁没有遭受电击的记忆,但是这具身体,却切实留下了电击之后的虚弱和一系列后遗症。一个合理的推测:承受电击的人是童晨晨,哪个孩子,永远的留在了刚刚那台电椅之上。
温宁身子微微颤抖,迟来的钝痛感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们这是在杀人,一群凶手!”
声音不大,季柔没有听清,她还处于震惊后的呆滞里。说英语不稀奇,用英语打电话也不稀奇,可对象换成童晨晨,操着一口流利美音,和明显是外国人的对方交谈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天呐,晨晨英语这么好的么?那她中考是怎么考二分的?
温宁努力稳住心神,视线下落在行李箱里,刚刚翻找的时候,一个硬壳笔记本映入眼帘,封面有一群憨态可掬的猫咪。
她把本子捡起来,挺厚的,随意向后翻了几页,发现里面是少女的手账。她粗粗扫过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的字,还算整齐,顺着横线密密匝匝的排列在一起,满满的少女心事。有的时候一页纸没有写完,会在后面缀几张可爱的贴纸,或是随手涂鸦上去的表情。
挺可爱的小女孩,温宁想。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画风和之前的全然不同。一打开纸页,愤怒、压抑、痛苦……各种负面情绪扑面而来,震撼着观者的心。
那是无数个“死”字,鲜红的笔触,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划刻那样用力。温宁指尖拂过那些狰狞,感到巨大的绝望,那是来自那个伤逝灵魂的无声呐喊。
所有不甘怨愤指向的是一行字:
江漪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