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山以南,接近濉河东水域,地脉辽阔,广袤无垠,与矿山紧密相连。
这座乌金矿山在大周炙手可热了接近三十年之久,在大周二十一年,楚南风派人接管之后,所产的乌金石全部都押送到了南楚各方以及进贡的各小诸国。
如今矿山被挖空,仅剩的三千旦乌金石也被运走。楚南风前脚刚对萧远山下了撤离指令,冯忌后脚就押着楚白玉来见萧远山了。
“萧将军,我奉王爷之命擒来了楚白玉,暂且把他押在你这儿。”冯忌说着,动作粗暴把楚白玉推到了萧远山脚下。
萧远山年方四十,身形略微有些发福。早些年他是裴昭云的副将,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和裴昭云生了二心,又转而投到了楚南风的麾下。
萧远山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烫手山芋,整个人一懵,蹙眉问道:“冯忌,你把人送到本将军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冯忌行事一向独来独往,很是古怪。萧远山与他接触不多,只知道他是王爷身边受宠的心腹,也不好冒然得罪,只得自说自话:“王爷下令毁了矿山并让我等撤退去接应楚轩歌,我这里留不了人,你带他去见王爷吧!”
冯忌不动声色地与楚白玉对视一眼,紧接着对萧远山道:“且慢。”
萧远山不耐烦地瞪他:“你此举究竟何意?”
冯忌慢吞吞地解释,“楚白玉被我擒住,裴予川却跑了。如今他们还不知道这矿山已经被挖空了,既然楚白玉在这,裴予川又何必舍近求远去追楚轩歌呢?”
“这……”萧远山迟疑了片刻,又经过一番熟虑才道:“的确如此,他们没有船,一旦乌金石被运上濉河,任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将其夺走。可如果裴予川追到这儿来,我们人手不足……”
冯忌闷声打断他:“一旦你去接应楚轩歌,很有可能会被裴予川带人一网打尽,夺走最后的那批乌金石。楚白玉在你手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你以为你真的来得及撤退?你以为他们找不到这里吗!”
萧远山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按照冯忌这话,楚白玉是他一张护身符不说,还能成功声东击西,助楚轩歌运走最后一批乌金石。
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冯忌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
帮他亦或者是帮王爷……
萧远山眼中的错愕不解逐渐被怀疑所取代,还不等他把冯忌刚才的话抽丝剥茧质问一番,冯忌便主动开口:“我要杀裴予川。”
萧远山大吃一惊:“什……什么?”
冯忌冷声道:“我要你放出消息,引裴予川到这儿来,再助我杀了他,除掉王爷的心腹大患。”
萧远山瞥了一眼狼狈倒地,衣袍上沾满灰尘,脸无血色的楚白玉,一时踌躇。
他正犹豫不决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男子的一声狞笑,“冯侍卫好本事,竟然生擒了楚白玉!”
来得人楚白玉并不陌生,正是尊王世子,楚少弦。
大概没有人预料到他会来这里,冯忌原本岿然不动的表情生出一丝龟裂,楚白玉暗自攥紧了拳,萧远山脸色变了变,似是很不喜见到楚少弦。
楚南风的大多心腹都不太瞧得上这位世子,原因无他,楚少弦文不成武不就,还总爱妄自尊大,对楚南风的颐指气使。
所以一般有大事,楚南风都不会指派他去做。相反的,还有经常找人盯着他,以防他惹祸坏事。
楚少弦竖眉一立,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白玉,古怪一笑:“好久不见啊表哥。”
楚白玉抬眼瞪他,凤眸中显现出几分似有若无的杀意。
砰砰砰!
大门被人粗暴的踹开,那浓烈到刺鼻的酒气熏得直叫人作呕,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殴打,皮鞭一下又一下没头没脑地打在楚白玉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被打得血肉模糊,恍惚间他那位美貌的未婚妻跑了过来,声声哭喊,哀哀惨叫……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站在他眼前,伸脚踢了踢他这个狼狈不堪的阶下囚,面目狰狞可憎道:“你还敢瞪本世子?!”
“楚白玉,我弟弟被裴予川所杀,你说这笔账我应不应当算在你头上?”
楚白玉一声不吭,胸腔积着一股难以冲破喉头的猩甜,几乎逼得他喘不上来气。
楚少弦从腰际抽出一把长剑,眸光带着嗜血般的暴虐,唇角勾起恶劣的笑:“我这就割下你的脑袋送给裴予川!”
剑锋毫不留情地朝着楚白玉修长的脖颈挥落而去,快到令人难以招架。
遂及只听‘当’地一声,冯忌的剑硬生生卡在了楚少弦的剑前,距离楚白玉时不时滚动几下的喉结只有不到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