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落在萧远山眼中,他当即拦道:“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冯忌把剑放下,别伤了世子。”
冯忌没有动,眸光沉沉地盯着楚少弦,宛若地狱幽魂,楚少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底气明显不足:“你护着他?你想造反不成!”
冯忌淡色道:“他还不能死,世子莫要坏事,否则王爷那里,你我都不好交代。”
楚少弦被他这般蔑视给激怒了,怒极反笑:“你少拿父王说教本世子!你不过是尊王府的一条狗,算什么东西敢拦本世子?”
楚少弦蛮横道:“今天就算是杀不了楚白玉,本世子也要捅他一剑出出气。怎么?这你也要拦?”
“莫非……冯侍卫有私心不成?”楚少弦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着收回了佩剑,犀利的目光在冯忌与楚白玉中间审视游走着,见二人都不搭话,自顾自道:“这样吧,冯侍卫捅他一剑给本世子出出气,本世子就饶他一命,也不计较你以下犯上,如何?”
冯忌握着剑柄的指尖微紧,剑锋猝然一转的同时,楚白玉身子稍稍向前挪动半寸,竟主动撞进了剑身!
噗嗤——
剑头深深没入楚白玉的左肩,鲜血倏然渗透了衣衫,滴答流淌在地板上,楚白玉吃痛闷哼了一声,终于咬着牙开口道:“这样……世子可满意了吗?”
楚少弦嗤之以鼻,气焰嚣张道:“本世子就先留你一命,待取了裴予川的项上人头,便让你二人做一对亡命鸳鸯!”
冯忌收了剑,命萧远山先派人将楚白玉关起来。
楚少弦同冯忌脚前脚后刚离开,楚白玉突然跳起来,一把扯住了萧远山的手臂,气若游丝道:“将……将军可还记得魏元生?”
萧远山脚步顿住,表情刹那间变得晦暗不明。楚白玉失血过多,身子摇摇欲坠,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萧远山一眼认出,那是魏元生曾贴身佩戴之物!
萧远山一把抢过那玉佩,死死捏在手心里,神情难掩激动:“这东西你哪来的?告诉我!”
楚白玉被他强行拎起来摁在桌案上,磕得腰背生疼,止不住地咳:“咳咳……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却……”
萧远山松开手后退几步,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我负了他……是我负了他。”
“帮我做一件事。”楚白玉厉声呵道:“这是你欠他的!欠大周的!”
萧远山缓缓闭上眼睛,终于做出最后的妥协,“我可以放你走,只是我与他的往事休要在提了。”
人死如灯灭,什么情深义重,什么共赴白头……这些虚无缥缈的誓言只会折磨活着的人。
暮然回首时发现,说这些话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尸骨冰冷地深埋地下,再也不会回来了。
楚白玉呛咳了一大口闷在胸腔的淤血出来,气息昀了好一会,说道:“你不必放我走,你手里有两万萧家军,是你萧家的私兵。你祖父威名盖世,曾被封为蜀王驻守边关几十年,你萧家的兵,连楚南风都不会轻易插手。”
“是又如何?”萧远山听得一知半解,眼底划过迷离之色。
他原以为楚白玉想要逃,甚至胆子再大一点,要他暗中帮忙夺最后那批乌金石,可万万没想到,楚白玉竟然打起了萧家军的注意。
他祖父去世后,萧家声望渐渐没落,被召回京城后,为了自保渐渐成为了北楚军的附属。而他本人也从蜀王世子沦为了裴昭云的副将。
后来大周分裂,他跟随裴昭云向楚南风投诚,这两万萧家军是他最后的底牌,就连楚南风都不敢轻易索要拿捏,生怕逼急了他会借着他祖父在边关的势力造反。
楚白玉又何德何能敢打他萧家的主意?
不待楚白玉回答,萧远山便忍不住讥讽:“你这北楚皇帝好大的口气,竟然敢打我萧家私兵的主意,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我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走,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萧远山拂袖转身想要离去时,听楚白玉斩钉截铁道:“我要这两万萧家军的兵符!”
萧远山眉心一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恼怒道:“你说什么?”
楚白玉勉强撑着桌角站起身来,与他对视,“萧将军,你想不想取代裴予川?北楚十万大军,你想不想要?”
萧远山虎眸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楚白玉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肯与我合作,大周边关数十座城池,仍然归你萧家管。你何必守着区区两万人,给楚南风当牛做马?”
“更何况……元生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是被谁害的,你难道也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