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茶有片刻犹豫。
片刻之后,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说:“好。”
项天歌没有开车。他带着顾清茶步行回了他的住处。那是临江的高档公寓,可以俯瞰外滩。
客厅宽大得吓人。简约的黑白色调,并不让人觉得温馨。
没有装饰,没有多余的布置,甚至看不到一棵绿植。唯一可供观赏的,只有墙角的一只不大的鱼缸。鱼缸里不仅没有鱼,连水草都没有。鹅卵石上趴着一只绿毛龟,一动不动,也不知活不活。
“买了鱼缸,却没养鱼吗?”顾清茶问。
“养死了。”项天歌说,一面走到鱼缸边上。
他跟绿毛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将那只绿毛龟抓了出来,随手扔进纸篓。
顾清茶吃了一惊。项天歌说:“我受够了绿色。”
顾清茶不禁笑,“最近行情是不太好。”
接着发现,项天歌正盯着自己的腰间。
顾清茶穿了一条素色的裙子,但那腰带是青绿色。
“你这条腰带……我也不大喜欢。”
项天歌低声说,双手轻轻来环她的腰。
顾清茶微微一怔。但她没有慌,也没有后退。项天歌低头看她,眼光中有侵略的意味。她便仰着头,直直与他对视。
“这些年,我没能忘掉你……”项天歌说,他的嘴唇娴熟地在她耳廓边游走,热气撩动她的发丝,“你呢?你有没有……”
他们上一次有这样近的距离,是在帕拉奥图的一家酒吧。那里光线昏暗,周围有浓烈的大麻味道。那天,项天歌也是如今天一般,只喝了一瓶啤酒,眼睛却发红。
项天歌个子很高。即使在白人堆中,他也没有被埋没。他长得好看,在一群邋遢的工程师中如鹤立鸡群。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生。
他是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长着一张渣男脸,花钱大手大脚,一身名牌,又好打扮。身上还有名校高知的光环。没毕业时,就在核心刊物上发过一作的论文。
是个不折不扣的时间管理大师。换女朋友的速度很快。就在美国交换的那一年,主动爆料跟他约过的便有五六个。而华人的圈子很小,女孩子们互相通气,都知道他的名声。
“还是挺厉害的,”有个女生跟她说,说话时脸颊发红,带着一丝留恋,“真的很难得。华人里最厉害了。你知道国男都不太行,但他是个例外……”
后来项天歌来撩她,她下意识地避开。不想成为他那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
但如果说完全的不想,那可能也是假的。
五年前的顾清茶还很年轻。那时的她精心经营自己的社交形象。她来自小城市一个并不算富裕的家庭,为读MBA卖了一套房,耗去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想往上走,最好的方式当然是一桩正经的婚姻。
项天歌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那样的男人也许到四十都不会为谁停留。
所以那时的顾清茶,洁身自好,拒绝了项天歌。
但是现在。
人到三十。眼角生出不可逆转的细纹。
25岁的时候小心谨慎,30岁反而想得开,豁得出去。
薄家愿意扶持她做红芯科技的CEO,可不是因为她洁身自好。做金融的女生,该有自觉。
所以项天歌靠过来的时候,她没有退步。他用双手环住她的腰,她则伸双手去搂她的脖颈。她的表情完全变了,目光里有狩猎的意味。也不知道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她踮起脚尖,用同样勾引的方式在他的耳边摩挲,“我听他们说你很厉害。很厉害,是有多厉害呢?”
这句话显然挑起了他征服的欲望。环抱她的手臂,一下箍得更紧了,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项天歌沙哑地笑起来。那笑声很低,很磁性,让人生出幻想。
他的双手从她的腰开始,沿着她的脊柱慢慢向上抚摸,一直到她脑后。他温热的手掌环住她的头。
他低着头,她仰着头。他们脸贴脸,嘴唇几乎碰到一起。
“有多厉害?他们管我叫——陆家嘴擎天柱。怎么,想见识一下吗?”
顾清茶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想。可想了。”
在她以为他们就要接吻的时候,项天歌放开了她。
“等我。”他说,用一种撩拨人的命令口吻。离开时,还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
项天歌两腿趴开蹲在马桶上。
便秘。
啊!亲爱的老朋友。
他把顾清茶带回来,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晚上遭遇便秘。但事情似乎又可以预料。工作压力,生活上的不如意,年龄的焦虑,网上的恶嘲……
一样一样地找上来。失眠,脱发,便秘,还有呃……肾虚。
这样下去,菊花吊着的那块肉跃跃欲试,仿佛有变成痔疮的想法。不,不行……不能再用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