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这是要出门吗(1 / 1)一见国师心凉凉首页

凉凉用的方子是国师开的,药性温和效果俱佳,不出两天药到病除,已经能够下榻四处蹦跶了。    但见凉凉生龙活虎跑来食堂打饭,周遭一圈人不禁向她投去各种各样欣羡的目光。    世人皆知国师大人医术精湛堪比神医,亲自开处的药方可是千金难买世间难求。只有像凉凉这种为数不多的内部知情人士才晓得,国师医龄压根还不到两年,初学时期没少招她去尝药。乱七八糟吃多了,凉凉庆幸没把肚子吃坏,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增强体质的效用的。    可惜医者不自医,历任国师皆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据闻这是因为一般人的肉体凡胎根本不能够承担超脱世间的神降之力所带来的高负荷,饶是国师这样为国为民造福天下的伟大神使,也只能勉强维持短暂的数十年,并且因为日渐衰败与耗损,这才不得不及早挑选传承与接替位置的弟子。    至于为什么非从四大家中进行择选,个中缘由又有另一套说法,如此高深莫测的问是自不是尔等普凡大众能够随意聆听的真谛。    总而言之,国师的‘牺牲’简直把老百姓们感动坏了,人逢年节都要来拜一拜,以表达全家上下对国师大人的虔诚膜拜与敬畏之心。    虽说国师楼严格遵循外人止步的制度,但是国师认为回馈与亲民很有必要,于是十分接地气地在全国各地增建一系列道观,规划作为热心百姓广大群众的日常供奉所用。    但见那香火灯油之鼎盛,那收入账目之可观,此处就不作一一列举了,反正富到流油的程度那是谁看了都得眼红的。    作为芸芸众生之中毫不起眼的小透明,凉凉啥也不关心,她只关心中午这顿饭能不能给加个蛋。    姚婶儿很娴熟地捞了碗葱油肉末面,爽快答应额外多加一个蛋,扭头还从灶台摸了根刚蒸熟的大红薯,权当给她病后初愈补营养。    六月的天又热又闷,别人多半胃口不开,可在凉凉这里不存在的。她一口细面一口汤,抽空给烫手的红薯剥个皮,吃得热汗淋漓,却不亦乐乎。    “多吃点,不够婶儿再给你加。”掌勺的都喜欢这种捧场的吃法,显得自己厨艺高,做嘛嘛香;别人吃嘛嘛爱,懂赏识。    凉凉的鼻尖沁着汗珠,她碎碎点头,慢慢咽下一口香浓的汤汁,再含上一口绵香的红薯,两眼眯成细细的弯月牙,那嘴角瞬间抿拉一道无比幸福的美满弧度。    “……”    就这一脸人间美味的吃相,邻桌对桌人人看了都想多扒几碗饭,深深怀疑姚婶私心给她加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好料,绝不仅仅只是一条红薯还有区区一个蛋这么简单!    凉凉并不特别在意旁人的眼光,继续专心致致埋头夹面。    因为怕烫,又吃得细致,还吃得多,每每一顿饭下来,凉凉不小心就会把国师大人给晾了。有时候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可是凉凉又不能问国师适当增加人手。    有一回她尝试小小暗示一波,结果国师好像误以为她嫌事多月银少,眉梢一抬,一口气给她提了三倍月银。凉凉诚惶诚恐地领了三个月之后,良心不安地尝试再暗示一波,这回可把国师给惹恼了。他眉眼一横,直接就把凉凉的月银扣剩原有的三分之一。    作为国师楼的一等丫鬟,拿的工钱却是全楼最低,很穷很穷的凉凉很委屈。    可是她不敢再提要求了啊,万一旧事重提又把国师惹恼了,分分钟把她仅剩少得可怜的月银全部扣光了怎么办?    她还得攒钱跑路的说。    惆怅的凉凉咽下蛋黄,舀完最后一口汤,捧着没吃完的半根红薯与姚婶儿拜别,这才出门拐弯返回白鹄院。    国师楼说是楼而不算楼,这里是地处上京僻郊银杏林后的一片庄园。据闻这里最开始时只有一座楼,后来岑太|祖登上王座,为了犒劳功臣之一的大国师而扩建规模,这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大片土地。    不过地方虽大,住的人却不多。    凉凉是不知以前的那些国师什么样子的,现在的国师不喜人多也不爱喧闹,平日里走动的范围就很小,绝大多数的地方现在都已经被空置了。    有时候经过这些空荡荡的屋檐楼宇,凉凉还会有种鬼影幢幢的森森然。    不过她不喜欢往这些地方跑,倒不是说真的胆小。其实她不胆小,只是国师误以为她很胆小。一如她原本只是不爱说话,等到发现所有人都错将她视作哑巴,已经不敢再开口说话。    一旦宣之于口,等待她的似乎就只剩下死路一条,所以她再不敢轻易开口,把自己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哑巴。    眼看前方就是白鹄院,凉凉停在月洞门前细嚼慢咽,很惆怅……    她的红薯还没吃完呢。    为了不显吃饭太磨叽,她都已经特意把红薯带在路上边走边吃节省时间了。现下白鹄院就在眼前,可她还是没吃完,要是被国师看见了,肯定会被戳脑门说教的。    凉凉苦大愁深地瞅着剩下的小半截红薯,想扔,可是舍不得扔……    还是吃掉吧。    顶着炎炎烈日,凉凉靠着那面粉墙,借着月洞门的飞檐遮挡一部分阳光,专心致致剥红薯皮。    正当她准备张嘴咬下一口,院子里的那扇原本紧紧闭阖的门倏忽从里边打开,国师就站在开门的位置,与月洞门前的凉凉四目恰恰撞个正着。    “……”    国师面上看不出喜怒,冲她扬下巴:“过来。”    面对他那冷清的脸犀利的眼,凉凉这一口再也下不去,她只好悻悻地闭上嘴,灰溜溜地蹭过去。    尽管吃饭是件很正常的民生大事,而且她也不是在偷吃,可是停在主子门口被抓包什么的,怎么想都很心虚……    虽然细数一下,凉凉也不是没被抓过。    凉凉忐忑不安地跨进屋,发现国师正在汉玉的白屏风后面换衣服,连忙把手里的红薯三口并两口咽进肚子里。结果吃得太急反被噎得够呛,没等她颤巍巍地捶两下胸口,国师已经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经过的时候顺手给她递了一杯白开水。    凉凉一边抿着水顺口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国师,看他有没有在生气。    ……咦?    白芷斜靠在金丝楠木的矮床边,长腿搭在床沿,坐姿慵懒而不散漫,双手正随意地撩起松散的乌黑长发扎成一束。    他注意到凉凉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狭长的眸子淡淡睃了过去:“吃完了吗?”    凉凉背脊一直,忙不迭点点头。    她来到矮床前,从上往下看,不确定地指了指白芷所着的这身衣裳。    暗色绉纱通袖袍儿,右衽云纹白里衫,黑缎子菱条革带,还有这一尘不染的乌黑皁靴。凉凉眨眨眼,再眨眨眼,国师的这身打扮分明是准备出门的意思啊。    “没错,本座要出门。”国师从她脸上的表情读懂一切,他从身侧摸出一套衣物塞给她:“既然吃完了,去把衣服换上。”    凉凉赶忙抱紧那套衣服,抽了抽息,这、这是要带她出门!    可是,为什么?    白芷最见不得她磨叽,皱了皱眉:“还不快去?”    凉凉也最见不得他皱眉,抱着衣服一溜烟就跑到隔壁。    这里是国师的住所,凉凉其实就住在他隔壁。这么安排一是为了更好地照料起居,二是为了更方便地随传随到,第三个原因嘛……    凉凉衣服脱了一半,歪头想了想,还有第三个原因吗?好像没有了。    可是国师为什么要带她出门呢?明明梦里头是没有的。凉凉还记得,自她进了国师楼就几乎没有离开过,为数不多的那寥寥几次根本连街道的模样都没来得及看清。    外间的世界她早就已经记不得了。回头想想,究竟有多少年了?    凉凉发了好一阵愣,生怕国师等得不耐烦了,赶紧甩甩脑袋认真换衣服。    可是当她扬起从国师手里接过来的那身衣裳……    她呆了呆,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