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九章 得利(1 / 2)将军她不想当皇后首页

世家们也没想到这场火起得那么突然,会烧得那么猛,从望京一路烧到了周边几个州府,阆州,蕲州,清州的书生们都跟疯狗似的死咬着这件事不放,弹劾的诗文雪片似的飞到了各州州衙,要命的是,这群读书人大多不是白身,里面有不少秀才,甚至还有举人。

秦舫本以为蕲州的知州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毕竟读书人的嘴可比世间任何宝剑兵器都要锋利,众口铄金正是这个道理,没人真敢在这个关头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这群人抓起来。

没想到蕲州知州李一响“艺高人胆大”,他任知州已久,早已把自己当做了这方天地的土皇帝,看着这群书生口口声声喊着要天子治荣家的罪,望京这边书生闹事京兆尹还没做些什么呢,他大笔一挥,直接以“妖言惑众”之民书生们全都抓紧了大牢里,还特别干脆地给他们用了刑。

此事一出,荣泰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他连夜派身边的心腹去敲打李一响那个蠢货,让他赶紧把学生们放出来,没想到李一响这些年被隆庆帝那几道夸赞的圣旨夸得飘了心,觉得自己得到圣人的赏识,荣家人竟然还对自己像条狗一样呼来喝去,他装作没听到,暗地又派人给那群书生添堵,给他们送过去的饭菜都是馊的。

有个书生身体孱弱,之前受了一顿板子本来伤就没好,又接连挨了几天饿,伤势恶化,险些在牢中丧命,若不是太子舫派下去的钦差来得快,估计那书生真就会死在那,偏偏他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要赡养。

书生们一被放出来,立刻把怒气全都化作了墨字,有几篇文赋写得脍炙人口,从蕲州一直流传到了其他州府,望京离得最近。

这下好了,满朝文武都在看荣家的笑话,这笑话他们想看也得看,不想看也得看,太学的学生们直接罢了课,纷纷到明德殿前静坐,百官上朝会之前都得小心翼翼地从这群学生中间走过,上了朝之后,御史们一个接一个捧着笏板口若悬河地骂,骂得其他人都不敢做声。

百姓们当日把京兆尹的府门砸成个“菜园子”,其他世家不能幸免,这其中荣家首当其冲,荣泰下朝的时候看见府门上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菜叶子,气得额上的青筋暴立。

晚上私厨看荣泰这两天一直板着脸,精心炮制了一道“开水白菜”,正好撞到他气头上,被拖下去打了十鞭子。

荣泰知道这事情突然之间就闹得这么大,一定有太子舫的手笔,那自称从肃州来的妇人他们荣家根本没见到踪迹就被京兆尹带走了,他私底下派人去京兆尹问了问,那妇人前脚刚进京兆尹,后脚就被人从后门领走了。

更何况太子舫那一封火上浇油的罪己诏,钦天监监正并不是荣泰让人打的,但现在什么坏事在百姓们眼里都跟他们有关了,荣泰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

寿康宫荣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素云姑姑连夜披着斗篷出宫了,荣泰在府里接见了她,素云姑姑传达了荣太后的意思,让世家们松口,不要在这个关头跟太子舫争一时之长短,早日让禁军出兵西境。

第四日一早,秦舫神清气爽地上朝了,一改前几日的颓色,倒是荣氏一党个个眼下乌青,好像几日几夜没有睡过好觉,周老太傅再一次上前提议禁军出兵的时候,另外几个人也就象征性地出来反驳了几句也就没了后话。

秦舫一锤定音,令禁军左校尉和良为将,率十万禁军,增援西疆军。

荣泰自请领罚,秦舫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命他闭门思过半月,李一响被贬,知州之位交给了在蕲州境内素有令名的原同和县知县魏坤。

当日下朝之后,秦舫亲自走出来温润劝说静坐在明德殿外的太学学生,只说自己明白他们的一腔爱国之心,如今禁军出兵,可解西疆军之困,荣相自请闭门思过,李一响贬官,朝廷对那些受了委屈的书生也会一一安抚,这才让他们勉强满意,回太学去了。

“痛快啊!”等秦舫将太学的学生们都哄回去之后,江子岳不骄不躁,垂着眉眼上了东宫属官的马车,等马车驶离皇宫之后,他在车里开怀地喊了一声,“荣泰他们之前一直阻拦禁军出兵,今天被御史们骂得话都不敢说一句。”

秦舫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这才想起来江子岳也不过十八岁,还没到及冠之年,只是他一直被江青柏教导,少年老成,说来江子岳是秦舫的伴读,但是这个样子,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想到狼山的事情,又想起聂卿跟自己说起的那些,秦舫在心里暗暗想着,江子岳如今的想法,已经不完全取于四书五经了,这一次激起民怨的办法,若是之前的江子岳,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不过这样的人他才觉得能做自己的东宫属官,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要走的也是一条不归路,太过刚正不阿的人,他用不了。

东宫设立虽久,但这些东宫属官大多名存实亡,因为大多时候太子舫都是由隆庆帝亲自教导的,而且……跟东宫属官议事的人,大多数时候也不是他。

江子岳喊完之后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些失礼了,但还没等他歉然地说些什么,秦舫就对他摆了摆手,点头道:“正是,孤看见他们今天的样子,也觉得十分开怀。御史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齐声开口了,我听太师说,御史台上一次一起上奏则的时候,还是因为父皇设立弯月骑。”

江子岳想起来隆庆帝被刺杀的事情,荣泰当时一提起弯月骑,许多老臣的脸色都变了,周老太傅甚至起身出列询问,他心底有些忐忑,问道:“太子殿下,圣人此次遇袭,难道真的是金吾卫内部有人心生不满吗?”

“代瑚,”秦舫摇头微微一笑,马车在行进途中十分安稳,他给江子岳倒了一杯酽茶,“你既然都这么问了,想必心中早就有所决断了不是吗?”

“那难道真是……”江子岳面色一变,手中的茶水也沿着杯口晃了一圈,“他们这么做,天下人的唾沫就足以把他们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