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花灯会(1 / 2)福娘娇妻首页

一年将尽,猫儿胡同内许多人家已开始洒扫庭院,拆洗被褥,辛苦了一整年,不论贫穷还是富贵,都盼着过个好年。

张家小院里已热闹了好几天,进进出出的全是来找张柏写春联的邻居,还有人住在东城,特意跑来求张小秀才一幅字的。

赵娘子拿着刚出炉的春联乐呵呵地和几个妇人炫耀,“看咱们秀才公这字写的多好!比那街上卖的都好看!”

写的啥她也不认识,听张柏跟她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什么谷子丰收人丁兴旺的意思,虽然不懂,但这字一看就很有气势,哪像她家二蛋写的狗爬字!

几人争着去看那春联,都连连称赞。

一个胖妇人羡慕道:“你说那张得贵夫妻俩长得可磕碜,怎么生个儿子就那么俊?又会读书,好事都让他给占完了!”

唉,要不怎么说都是命呢?

张得贵一家刚搬来猫儿胡同时,谁不是在看他家笑话?家里小子多不说,还有个读书人,就靠张得贵一人养家,大家私下里都在说,过不了几年,张家就会灰溜溜地回乡下去。

谁知人家不声不响的,儿子中秀才了,给家里挣了银子又挣了脸面。

赵娘子想起张柏那通身不俗的气质,哪怕是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服站在那儿,也是最吸引人的那一个。

怪不得杨氏要给他找个天仙了,这寻常女子,哪个配得上他?

赵大娘想起自己家中不成器的两个小子,比不上人张柏一根手指头,气得在路边捡了根枯枝,回去抽人出气去了。

忙了大半天,终于写完了所有的春联,张柏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回来收拾了笔墨纸砚,揉着酸痛的手腕。

杨氏心疼地埋怨,“大郎,你也太好说话了,一文钱不收给他们白写那么多,把你累着怎么办?”

张柏笑笑,“娘,过年了就图个喜庆,都不容易,哪里能收别人的钱,他们看得上儿子的字,是儿子的福气。”

“谁敢看不起我儿?”杨氏佯怒。

“对了,你和孙姑娘那事儿怎么样了?”杨氏一直惦记着,那日大郎不知出去干了什么,回来时整个人都像飘在天上,笑容就没消失过。

她眼见他撞在树上,捂着额头都在笑。

大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其实一点好事都藏不住。

没有一点根据,她就觉得大郎这么高兴,多半是跟孙姑娘有关。

张柏愣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俊脸迅速红透了,他扭过脸低声道:“娘,你别问了,总之儿子会尽力的。”

呦,还害羞了?杨氏很少见稳重的大儿子露出这种表情,有些新奇。

看来是有戏?她顿时心花怒放,把张柏叫到屋里,打开上锁的木箱子,从里面摸了半天,先是摸了两块碎银出来,想了想,又肉疼地加上一块。

“对人家姑娘可别太吝啬了,买点她喜欢的,要是钱不够,再来找娘要啊!”杨氏把银子塞到张柏荷包里。

张柏早有打算,也没推辞,只愧疚道:“老是让爹娘操心,儿子不孝。”

杨氏生气地拍了他一下,“一家人说这些作甚,这些银子都是你之前抄书挣的,不给你用给谁用?”

她是恨不得张柏早点把福娘给娶进来,给她生个乖孙,孙子孙女都好,就他俩的样貌,小孩肯定跟观音座下的仙童一样好看。

张柏没想到他娘已经想得那么远了,那日和福娘分别后,他忍不住反复回想她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像一场美梦。

原来她一点也不喜欢秦二郎,甚至对他有些厌恶。

他不敢相信,他张柏也能和她走在一起,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的,她缓缓在前,他紧紧在后,雪地上两人的脚印重叠交错,长长一串。

她会对他笑,杏眼里像是藏了天上的星子,那么亮,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晚间温书时,他心里存着事,手中毛笔不听使唤,待他反应过来,一个大大的“福”字已经写好。

白日里他不知为别人写了多少个“福”字,然而他知道,这一个,与别的都不同。

借着昏暗的灯火,他能辨清,字里行间里藏的不是学问,而是他缱绻的情意。

*

如往年一般,除夕夜,孙家三口人围在红泥小火炉旁守岁,小昭小人一个,熬不了多久,早趴在福娘膝上睡过去了。

家中还有去岁到山上捡的栗子,用温热的炭烤上一个时辰便能入口,孙进喝着小酒就着烤栗子,好不快活。

福娘穿着一身新做的银红小袄,下面是藕色缎裙,脸色红润,眉目含笑。孙进只知她近日心情极好,却不知为何。

“爹,过几日咱们去庙里,给娘点一盏长明灯吧。”福娘轻声道。

想起亡妻,孙进心中怅然,点头应下。

福娘与娘子长得并不十分相似,但随了娘子温柔淡雅的气质。娘子在时,常带着小福娘一起烹茶制香,他下学归家,一推开院门,母女俩依偎在一起,远远便朝他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