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顾方两家的亲事临近。方楚惜与方子然、晓文到上下九路挑选婚嫁用品。从上九路到下九路，街道全长千余米，道路两旁骑楼林立，这些骑楼从街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形成一个步行的长廊，街道两旁的骑楼隔楼相望。上九路，名店铺多，大部分是金银首饰和棉布庄；下九路多是鞋店、绸缎庄、摄影店和香粉店，人称之“扮靓一条街。”不少西关小姐喜欢到这里驻足流连，一座座骑楼为她们挡风遮雨。　　三人款款来到下九路，远远便闻到胭脂水粉飘香的味道。七月香香水店的店门上方，时不时喷出迷人的香雾，在街市弥漫开来；广生行双妹唛花露水的招贴在商店的橱窗里，那两个丰腴美丽的女子，在香水瓶上亭亭玉立，风情万种。　　“小姐，后天就要过大礼了，你是否紧张？”晓文随着两位方家小姐走进金凤粉庄。　　方楚惜想到自己快要嫁给顾剑程了，心里十分甜蜜。“紧不紧张，你以后成亲时就可以知道啦。我们先买香粉，之后去绸缎庄选衣料，姑姐，你觉得呢？”　　方子然轻轻笑道，“你钟意就行。”　　在广生行店，方楚惜特意多选了一支花露水，递给晓文，“晓文已经是十八岁的姑娘了，身姿越发娇艳迷人，再配上广生行花露水，就更加美丽动人。”　　晓文高兴地接过，“多谢小姐。”　　“你时刻都是那么记挂着晓文，难怪她对你那么死心塌地。”方子然淡淡地说道。　　“我对姑小姐也是死心塌地的呀！你们对晓文那么好。”　　“惜惜对你好，我对你可不好。”方子然不以为然地道。　　“姑小姐，你面冷心热，晓文知道的。”　　方子然看了眼方楚惜，“都是你，太惯着她，如今才这样没大没小。”　　方楚惜笑了笑，“帮我看一看这衣料如何？”　　店老板走过来，“小姐，这可是上好的香云纱，做旗袍最适合不过了。”　　方子然走上前，用手抚摸了下柔软的布料，“的确不错的，大嫂用来做旗袍很合适。”　　“嗯，妈妈应该会喜欢这个花色！老板，就要这款吧，直接送到我们家即可。晓文，把地址给老板。”　　挑好衣料，三人走出绸缎庄，迎面走来两位衣着时髦的小姐。两人停在她们三人面前，不那么友好。　　“你就是方楚惜？毫无特色。凤仪，那个姓顾的眼光有问题，还以为他要娶的人有多美若天仙，还不及你一半。”其中一位盯着方楚惜，冷傲至极。　　方楚惜丝毫不介意她的话，反而细细打量了于凤仪，她今日一袭蓝色长裙，乌发及肩，簪金佩玉，肌肤胜雪，光彩照人。那种仪态万分的高雅，令人过目难忘。　　晓文气愤道，“我们小姐哪怕不是貌若天仙，也是美丽雅致，气质高贵。”　　方子然笑道，“晓文，看来惜惜教了不少东西嘛，出口都成章了。”　　于凤仪骄傲的口气透露出一丝不甘，“方小姐是我子俊表哥的朋友吧？时常听他提起你，本来还以为你和他会是一对呢！可惜了。听说你快要结婚了，祝你们白头偕老！”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伴，说，“我们走！”头也不回地踏着高跟皮鞋扬长而去。　　“很嚣张。”方子然看了一眼方楚惜，“你倒是云淡风轻。”　　“人生最不该有凡事都占尽地念头。要嫁给阿程的人是我，让她出出气又何妨？”　　方子然笑笑便不再言语。世俗人生，匆匆步履，胸怀豁达，一片蓝天，惜惜是一个知足并懂得感恩的人，所以才拥有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于凤仪直冲冲地闯入顾剑程的办公室，李达民无奈，“处长，我拦不住。”　　顾剑程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地看向来人，“于小姐，所为何事？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办公。”　　“顾剑程，你不觉得自己是在自毁前程吗？”　　“于小姐何出此言？”　　“我舅舅是中央党部得官员，只要我求他，你就不只是个小小的处长。”　　顾剑程冷笑，“于小姐，顾某要升官还不至于要靠女人。”　　“你喜欢她什么？她家世不如我，也不及我漂亮，她只不过是个商人的女儿，满身铜臭味。”　　顾剑程面露愠色，“于小姐的确风姿卓越，可我的楚惜亦秀雅恬静，各有千秋罢了。她心地善良，勇敢坚强，哪怕偶尔耍小性子，也是娇俏迷人，她的一切都值得我去爱。”见她不说话，顾剑程继续说，“于小姐天生丽质，家世出众，想必是一干人都宠着你，依着你，你不能释怀的是，顾某没有选择你而觉得自尊心受创，你对顾某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而我的楚惜爱我，崇拜我，为了我，甚至可以连命都不顾。”　　于凤仪听了久久不言语，若有所思。　　“于小姐，男人不会喜欢高傲的女人，若有朝一日你遇到真正心仪之人，不如敛去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仰慕自己。”　　“你没有看上我，莫非因为我过分高傲？”　　“并非如此，见你的时候，楚惜已经在我心里，既然心里有人，自然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别人了。当然，这是顾某处理不当，还请于小姐原谅。”　　于凤仪冷笑道，“诚如你说的，我并没有多喜欢你，我只是不甘心罢了。不过，我的子俊表哥对方小姐可是痴心一片，我表哥是人品和才情俱佳的人。”　　顾剑程轻笑，“楚惜心里永远只有顾某一人。”　　“顾处长怕是自信过头了吧？来日方长，但愿你们能白头偕老。今日听顾处长一席话，如雷灌顶，走了，不必相送。”说完，踏着高跟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