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话音顿了顿,察觉温清桐在一阵恍惚后忽然变得有些警觉起来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但挺可惜的,虽然你命特别硬,可是这命却也不太好。今儿听说这层楼里来了贼,你可瞧见了些什么?”
所谓有贼,指的自然不是什么真的贼。
温清桐心知肚明周芳华这番话的意思,心一沉,她轻轻咽了下干燥的喉咙,摇了摇头:“清桐什么也没有瞧见。”
“没瞧见就算了,反正看没看见都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没等温清桐反应过来,她下颚处被周芳华突然使力一捏,不由自主便将嘴张了开来。
随即,有粒小小的东西顺着周芳华手指的探入,径直滚进了她的嘴里。
回过神时,那东西已随着她气管的呛咳,被她下意识吞咽了进去。而周芳华的手指随即闪电般收回,像避开蛇蝎般避开了温清桐合拢的唇齿。
“你给我吃的什么?”
短暂的惊愕过后,下颚一得自由,温清桐立刻追问。
“你猜猜。”周芳华看着小姑娘脸上错综复杂的情绪,似笑非笑。
“毒?”
“你堂堂温家大小姐,我这儿对你用毒,岂不是班门弄斧?”
“那是什么?”
“饲料。”
“……什么饲料?”
看着小姑娘那张因直觉而转瞬变得僵硬的脸,周芳华眼里的笑意更深。
甚至嘴里不由轻轻叹出一口气。
似乎这些天来那股莫名积压在她心头的不痛快,都因这孩子脸上那副不加掩饰的绝望,从胸中散去了不少。
这种微妙而来的愉悦,令她从袖笼中取出那件东西的时候,姿态却好看得仿佛捻着一朵世上最娇美的花。
但,分明是丑陋到可怖的一样东西。
“你知道的,芳华楼喜欢守口如瓶的人。但有时候,守口如瓶这东西,真的不能光靠人的自觉。”她说。一边将那东西,缓缓放到温清桐胸前的那条刀口上。
关上门,依旧能从那扇厚实的木门背后,听见里头那小姑娘凄厉的哭叫。
这些日子以来,即便被关,被打,被开膛,乃至几乎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也从未从那过分冷静与狡猾的孩子嘴里听见过的声音,此刻,在一门之隔那道空间内,如同一只冲出牢笼的疯兽,在屋里掀起排山倒海般的音浪。
周芳华并没立刻离开。
背靠着门,她安静听着里头的声音,两眼定定看着前方,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直至有人走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周姐,人已经齐了,这就往墨爷那儿送去么?”
她眼睛缓缓一眨,被粉霜染得雪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