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们如约抵达卷轴记载的小渔村。 海鸥在天上飞舞,夕阳将天地染成杂乱的红色,风一搅动,透露出淡淡的橙黄。渔民们都已回家,船只整齐的绑在岸边的木桩上。这座小渔村不仅靠近火之国,而且坐落在整个大陆板块的边沿,往东南方向横渡几十海里就能抵达独立岛屿水之国,然而这里并非是交通贸易的交界处,不发达,也少有旅人经过,稀稀落落就那么几户人家,终年以打渔为生。 “宇智波,你看看哪户人家比较近,我们要前去拜访。”她用缠满绷带的手确认了一下佐助的位置,是在旁边,没走远。 “我们要找的是鼬。”他好像不太想理会她。 “就是为了找他。”她用肘轻轻触碰他,“你快点带路。” “应该有更准确的线索。”谁知道他根本不听话,径自环顾着四周,就要朝某个方向走去。 她干脆不阻拦,就让他自个儿找。说服固执的人实在太麻烦了,所以她想着等他失败了再走下一步好了。 胳膊被抓住,他拉着她前行。 “你应该有办法直接找到鼬本人吧。”忽然他又开口,态度冷淡。 她顿觉他对她的情报组织好像有理解上的微妙偏差。 不回答,她只是往前走。 情报毕竟不是万能,越详细也意味着付出更多时间和人力。卷轴上记载的比较笼统,但好歹是从晓总部得来,当时应该还没传达到鼬手里。假设鼬在离开天江城就已得知,现在可能来过这个小渔村,如果不是,往后他也一定会来。然而比起宇智波鼬,此时她更想知道的是晓下达的任务到底是怎么,这个村庄曾经(或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可惜佐助眼里除了鼬本人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有兴趣知道。 此时夜就快降临,有人家的地方陆续亮起灯火,浪潮拍上海岸,好像要淹没整个沙滩。佐助抓着向尹墨胳膊环顾了整个区域,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沿着海岸线继续往前,踩着乱石叠加的小路,迎着急且湿的海风,她很认真在走,连凌乱张扬的发都无暇顺理,无奈道路太过崎岖,几乎每走几步就要跛一次,胳膊被他抓得很紧,已经到了疼痛的地步,却仍然毫无办法。 “你能放开我么?我自己能走。”她不免有些不满,暗戳戳评价少年心急火燎不沉稳。 “你确定?”佐助看她。 她稍微站稳,用手背抹开飘在脸上的发丝,问:“还要这样走多久?” 他看她显露出几分狼狈,想了想,无言,轻松将她抱起,顺手拨开腰间的太刀。他说:“这片海岸很大,一时半会儿勘察不完。” 她不再言语,算是妥协,让他抱着自己行走,不知多久,他看见远处空屋,加快步伐走过去。 眼前没一点光亮,风声萧萧,这座主人死去多年的危宅被海风眷顾早已变得残败不堪,却仍然耸立在沙滩末端,离森林不近,离大海不远。它的旁边有一只生锈的小船,已被沙土埋去大半个躯体,看得见的部分腐蚀损坏,被风吹得咯吱作响,好像吟唱着不再归来。 “你到了什么地方?”她突然开口,已然体会到周遭阴森的气氛。 “一处空屋。”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发现蛛丝马迹。 “空屋有什么奇怪的么?”向尹墨由于蒙着双眼,什么都察觉不到。 “因为有新造成的痕迹。”说话间他已径直进去,腐坏的木门不知是人为还是风吹倒在地上,对面的窗户也坏了一扇,贯通着西北风。家具已不完整,散发着淡淡的海腥味,他跨过散乱在地上的渔具,环顾四周。 这是座两层构造的木屋,建得压抑,没什么布局,空旷萧条就连月光都被挡在屋外,因为太暗,他分辨不出里面痕迹的新旧,只好暂时作罢,朝二楼走去。 木做的阶梯不断发出轻微咯吱的声响,仿佛很快就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发生什么意外,然而这座“饱受摧残”的房子无一不存在着隐患。 忽然他停下来。 她没什么心思细听海风里夹带的声音,而后身子被放下,是他独自上前。 “躲在那里的,出来。” 她才惊觉匿藏在屋里的人一直就在眼前。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重,黑暗中未知的男人缓缓起身,定睛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灰色蔓延在无尽的长夜中,笼罩在眼前残败不堪的景象上,而风里弥散的鱼腥盖过了鲜血原本的味道,没人察觉到这个小屋发生的不同寻常,除了眼前这个少年。 他有着一双敏锐犀利的双眸,不着痕迹地将女孩挡在身后,沉默以对。倒塌的家具后,疲惫不堪的男人从角落步履蹒跚着走来,忍者的装扮,不足而立,身上几处深色异常的包扎是血凝固的痕迹。“不需要这么警惕,”他面露和善,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都是落难之人。” 宇智波佐助依然不动声色,暗自握紧了披风下的草薙,好整以暇地对着他,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耳边寂静无声,向尹墨疑惑着小心地往前挪了两步,男子这才注意到她双目失明,身上也缠满了绷带。 “你刚才说了落难之人,你也受到了攻击吗?”向尹墨想起旅店妇人说过的话,试探性一问。 “是。” “你退后。” 男子和宇智波佐助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停顿,后者抬手阻止她走近。 “他是忍者。” 很快地佐助又补充一句。她陡然一顿,才反应过来佐助是嫌她靠得太近碍手碍脚,毕竟原本就不强大的自己在受了伤后就更加弱小了。然而她却拉住他,一点儿也不听劝,再次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管他会不会生气。 见此情景,男人摆了摆手,苦笑道,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再次席地而坐,“放心吧,我只是在这里养伤,无法对你们不利。” “你看他都这么说了。”她想将佐助的手放下,结果失败。 “那也不可信。”佐助意料之中的态度强硬。 她沉默以对,不反驳,也不屈服。 气氛再次凝固。 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男人无奈地叹息,说明来历:“我是木叶的忍者,和同伴在归途中被袭击,其他人都死了,剩下我隐匿在这里。你们也都明白最近边境袭击事件的严重性吧,现在只求不要被发现就好了。” “为什么不借住人家?”还是站在佐助身侧,向尹墨开口询问,放弃了上前。 男人苦笑:“我待在这里只因为这里的村民很排外;不走是因为我根本走不了。”另外他想,自己伤得或许比估计严重的多,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成问题…… “对我们说这些好吗,即使你不是坏人,怎么能确定我们就是好人?” “你很犀利。”男人再次苦笑,看着前方的两人,尽管少年被披风挡去了容貌,想来和女孩差不多岁数。年纪轻轻的两人,却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气场。女孩很聪明,却问得太过直白,显然阅历过浅,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不懂得最真的质疑应该藏在最后。收回视线,男人无奈:“看来你们对我还不够信任。” 可他们有什么理由信任眼前这个人? 冷哼一声,佐助再次将向尹墨拉至身后。“袭击事件是怎么回事?” 这次她不再和他作对,乖乖站在原地。从对话来看,男人应该对他们放松了警惕。 “如你们所见,那些人埋伏在边境,专门劫杀过路的旅客。” 说辞和旅店的妇人一样。 “看来他们是相当地厉害,连忍者都打得过。”冷不丁地,她接话,若有所思的语气。 男人轻笑起来:“你对忍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并不是忍者就一定厉害。” “你不是自称木叶的忍者,忍者村不是火之国的兵力中枢?火之国不是五大国中的佼佼者?”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他再次被她逗笑:“话说如此,忍者也分等级。最弱的就是我们这些下忍。”他回答,竟开始给她科普,带着自嘲的语气,“只是出来跑个C级任务,没想到遇上这种意外。”他又看了看一身伤的她,笑道,“我看你们运气也不错,竟能活命来到这儿。” “那是他们打不过我弟弟,全军覆没了。”她不屑地勾勾嘴角。 佐助莫名回头看了她一眼。 男人一愣,继而大笑起来:“这么看来你弟弟很厉害啊!但是这附近动荡,你们还是小心为好。” “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问话的少年,男人犹豫地叹息,“我还能去哪里……” “没有救援么?” “等不了了。”男人的话里透露着疲惫,他说着,一边无奈地挥了挥手,“这地方马上就会暴露,我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开!” 听到这,她伸手扯了扯佐助衣袖:“那我们稍微休息一下,明早继续赶路吧。” “你说真的?”他侧头,见她朝着自己微笑。 当然是假的。 “你们可以用右手边的房间。”最后一次,男人的声音传来。他已闭上眼假寐,尽管伤口通过简单包扎,但因为失血过多,人已经无比虚弱。 他拉住她,走进男人指的房间,破损程度是比外面好一些,却不适合随时逃走。 顿了顿,佐助转身:“我出去。” “不。”她还是拉住他,近距离地待在身边,“我有话要说。” “什么?”他侧过头,唇就在她耳旁,和她一样,他也压低了声音。 窗台的木框咯吱作响,没有一点光,气氛突兀地陷入诡异,只能微弱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即刻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她暗自放松了神经。 “关于那个男人。”她缓缓开口,压低的声音温柔而危险,“这只是我的猜测,被人劫杀是真的,无差别袭击只是村民间的谣言。” “他带着木叶护额,确实身受重伤。”他还是淡然阐述着事实,“你在这里待着,我去调查。” “袭击事件的始末吗?” “嗯。” “可是他没说真话。”她想着男人提到的任务,马上会暴露的木屋,对着一无所有的黑暗,她回顾着男人说的每一句话。事实中参杂的谎言,他对他们的态度。 “我知道。”他注视着她,夜幕中洁白的衣袖染成黯黯的灰,“显然你也一样。” 她一愣,话题忽然转回自己身上,却没有太多惊讶。她知道他一直对自己的态度抱有怀疑,而那天晚上的事情确实疑点重重,只是此刻他如此心平气和地对待,她反而有些意外。 向尹墨假装听不懂地笑笑:“我也不是故意说谎,姐弟身份解释起来容易一些,还是说你想当哥哥?” 佐助二次停顿,轻描淡写把这微妙的话题扯开,语气肃然:“我不是说这个。” “我和鼬没有关系。”突然,她收敛笑意,几乎是打断佐助尾音,直接强调了一句。 他不语像是在审视。沉默半晌,静静地他听见自己低沉的声音:“我必须要找到他,就算你或者你姐姐阻拦也无济于事。” “我明白。”她踌躇了片刻,“呐,宇智波,帮我传份情报吧。” “你想知道什么?” “昨天埋伏的七人小队。” “和雾隐有关联。”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晓从来不会接无关紧要的任务。”她朝他笑笑。 他当作没看到:“昨天那些人的目标是你。” “晓的首领和雾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能排除其他可能。”停顿片刻,她想了想,“你觉得那些人怎么样?” “弱。”言简意赅。 “单凭那几个人不能说明什么。”她提醒道。 “外面那个男人实力不强。”他已经有点懒得理会她。现在猜测无济于事,他要去调查。 “你有什么根据?”她却没有停止对话的意思,争取道,“因为他是下忍?” “你先休息。”他就要出门。 “宇智波,”她却再次叫住他,“……没记错的话,你也是下忍?” “你想说什么。”他停下,语气低沉。 “凭外在身份判断他人实力会吃苦头的。”她依然无碍笑笑:“还是帮我传份情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