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刺杀的忍者全军覆没,她浑身血污地站在同样狼藉的密林中,不为所动。 普才佐助解决了围攻他的忍者急速赶回,这边匿藏在树间的忍者发射若干绑有爆炸符的苦无,他轻易避开,而攻击偏离轨道,径直逼近向尹墨站立的范围,她就是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 “打不过还不会躲吗?” 他走到她面前,看她竟然一副沉默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准备说些什么。于是他也无言审视了她一会儿,最后,毫不温柔地托起她的手,比起身上各种刺伤,手掌的伤最为严重,直到现在还淌着血,能隐约看见森森白骨。强迫她坐下,他取来医药用品,手法娴熟地为她消毒,她并不挣扎,也没有喊疼,仅仅露出一副正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围攻你的有多少人?”首先问出的是这句话。 “五个。”他头也不抬,“水之国派来的忍者。你知道他们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又沉思了片刻,最终她还是坦言,“不过,倒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被知道了行踪。” 因为,很奇怪不是吗。 以七人为单位进行刺杀的小组,没有增援。对付她的两人实力一般,其中一个死得早不予置评,另一个与其说行动谨慎不如说缺乏自信,好几次她破绽百出他都没把握机会,倒是知道紧追不舍,下手也每每置于死地,然而当突发状况发生——佐助将主力的五人解决并回来,那人试图对付很快察觉没用于是将攻击转向自己,是以目的在于自己而非他人。主力对付少年即是认为他相较于自己难以对付,说明敌方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甚至可能认为自己没有攻击力,然而没把暗杀目标看成重点的攻击分配极不合理,说成临时决定也只能猜测太被小看,问题在于对方是否早就知道她的身边有一个少年以及自己的行踪究竟如何事先得知? 于是她一边让他替自己包扎,一边将自己的疑问向眼前的少年表达了一下。 “另外,他们从树上开始攻击,这之前你有察觉到什么动静以及埋伏吗?” 她累极,所以没有发现(甚至一度认为是宇智波佐助走了以后刺杀的人才出现),可是他呢?这个感觉体力精力都一流的少年,他是否察觉出了什么。 “这些不过都是你的主观猜想。”结果少年没有回答,仍然忙于帮她处理伤口。 她也不再追问,只是暗自思索着。 手掌已经包扎完毕,他卸去缠在她眼上的绷带,她迟疑地示意了不知丢在哪里的行李,他将它拿来,才发现她原来带了足量医疗用品。 沾湿棉球,他擦拭她脸上淋淋鲜血。月光皓洁,照亮她微张的黯淡的眸子。经过战斗,已是全身受伤,却仍然平淡,看不出丝毫慌张和害怕,他想这样的事情一定发生过很多次,然而她的不抵抗和无所谓的态度是怎么让她活到现在的?此刻他看着她的眸子,沉如凝玉,又深邃如平静的水面,不起一丝涟漪,而原本黯淡的墨瞳好像闪着一点微光。 一定是月光太亮了,他不禁这么想,以至于她身上的血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柔弱又天真的家伙,从初次见面就已身受重伤,这样的人如何同天江城外以压倒性力量打败敌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如何使人相信她竟然会是情报组织的首领?又如何能联想到她和鼬的关系? 本来也没什么理由。 拭去脸上的血污,他给她眼睛涂上药膏,取出新的纱布一圈圈缠上去,她的脸色很是惨淡,嘴唇也没有血色,比起下午要严重很多,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 “吃了。”他将增血丸塞进她嘴里。 她径直吞下,难吃地皱起眉头。没听他后续发言,疑惑:“你都不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他无语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模样,既然心有疑虑,为什么还要吃掉?且她表现得如此毫不犹豫,为什么?竟能如此没有警惕。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她淡然一笑,还是很干脆,也很坦白:“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丸,不过现在的你并没有理由加害于我,否则刚才也不会替我包扎。” 他只能评价她太过主观。 “我说的难道不对么。”见他仍然不语,她道,并说得很肯定。 ——还太依赖感觉,带着天真的想法。 他想。这样的家伙很难在忍者世界、不,很难在这个刀光剑影的时代活下去。 她却毫不介怀,淡然地让他替自己处理身上那些被千本划上的细小伤口。对于宇智波佐助的事情她并没有什么了解,但通过这两天的短暂相处,她想,兴许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即使只是为了宇智波鼬的行踪,即使只是因为不信任才一同上路,他仍然温和,知道她恐高,就在平地奔驰,她看不见伤口,他也没有二话动手处理,而被陌生人这样对待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上药,包扎,每一步都做到小心翼翼,即使对他来说她只是他达到目的之前的一个过程。 想到这里,她不由再次回顾他初要情报的晚上。眼前人话不算多,行为举止倒是直截了当得可以,也许是因为不屑于做那些事情吧,和他在一起她其实不用多加防备。若换做别人,也许她还会考虑一下那什么药丸是否存在控制人的作用,然而宇智波佐助摆明了对除了鼬之外的人没有一点兴趣。 至于卷轴上记载的地点,她思索道。火之国境外的小渔村,离晓的发源地水之国不算太远,就差个内海。他们不用横渡,需要的是找到村中可疑之处。——关于某个任务的线索。会是什么呢? 趁着休憩的时间,趁着思路的清晰,她开始推敲。另外,考虑到这里离最近的城镇并不太远,而她不知道宇智波佐助打不打算稍后继续赶路,所以就算不急于忖量,她还是得把握一下时间。 不过其实赶不赶路无所谓,跑的人反正不是她。 “你的刀呢?”忽然佐助提问。 她摇头示意一下周遭环境:“可能掉在附近。” 佐助闻言起身搜寻,发现短刀就落在刚才她站立的位置,浸染着鲜血变成很深的褐色。他将它捡回来,重新在她对面坐下,开始清理刀上的血污。 “水和饭团都在手边,需要就自己拿。” “哦。”她不为所动。 ——左手没办法拿,右手一动就痛。 还是先静坐休息一会儿吧。尽管晕眩感渐渐平复,脸颊也有了血色,但是身体仍然累极,手脚冰凉,力气使不上来,于是就这么浑浑噩噩半睡半醒,直到腰间的刀鞘被抽离,她才唤回知觉,面露不满。 “你拿我的刀干什么?” “你用得了?”收剑入鞘,言简意赅。 她原本还想说什么,只是身子一紧,他将她抱起。 “喂……”而呼出的话语被风淹没,佐助矫健穿梭在林中,快而稳。她再次察觉他是在平地疾驰。 原来还是要赶路。理所当然的急切,什么都无法对他造成影响。而她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胸口,悄悄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过了后半夜。 她在属于她的黑暗中茫然无措。 他们似乎下榻了一家旅店,因为深夜四周极其安静,她坐在榻榻米上摸索四周,不慎将搁在行李上的短刀弄掉,发出沉闷声响。 “你在干什么?”而后佐助的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来。 “找衣服洗澡。”向尹墨一边翻着行李一边答,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伤口不能碰水。”他的声音还是离得很远。 拿好衣服和药膏,她挣扎着起身:“就算不怕被追踪,起码也要把血腥味洗掉。” “朝前七步。”眼睛一闭,他不再阻止。 按照他说,遂出房门,轻轻关上,然而没有更多的提示,她一路磕磕碰碰不知去了哪里,直到惊醒在大堂假寐的妇人,才算有了头绪。 这妇人是旅店的老板,在她的指示下她找到澡堂等地方,简单地进行洗漱,换下褴褛的衣服,碍于伤口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又因为谢绝了帮助,磨磨蹭蹭天就快破晓。 妇人还是很热情。后来她百般无聊坐在大堂等天明,妇人就过来跟她闲话家常。旅店的厨子、下手已开始着手准备早餐等基本事项,所以妇人也就不再假寐,反而兴致勃勃地坐到她身旁聊起话来:“小姑娘不继续休息了吗?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现在局势动荡,还是不如待在家里安全啊!” 她并不认同:“正因为现在局势动荡,待在家里也不算安全,还不如游走四方。” “可是你看你这一身重伤,莫不是遭到袭击了吧?最近闹得极凶呢!”说着,妇人颇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一阵叹息,“哎!可惜了你哥哥那么英俊的脸,竟也给划伤了。” 不由疑惑。她哪里来的哥哥,怎么还给划伤了?转念想来对方指的应该是宇智波佐助。话锋一转,她问:“你说他受伤了?” 难道昨晚他不是毫发未损? “是啊,脸上一条血痕呢!也不处理一下,往后留疤就可惜了。” 她想一个忍者在乎什么脸上的皮外伤,于是又问:“那他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吗?” “呵!大晚上的哪里看得那么详细!”妇人摆了摆手,见她不语的模样,以为女孩担忧,连忙安慰,“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哥哥比起你来要精神得多!” 她想她倒是没有伤心,也知道和佐助比起来自己看上去比较惨。 无言笑笑,她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以及妇人爽朗的声音:“哟!少年也醒啦!先坐吧!你们的早点已经准备好了,我去端来。” 她以为至少要到天明才能见到宇智波佐助,没想到他起得格外的早,也许是急着赶路的原因,竟在昨晚就将事情吩咐好了。 妇人很快折回,放下餐盘离去忙活,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地嘱咐道:“对了,你们要是单纯游玩就别往边境走了,听说最近这一带不太平,沿途几个地方都有人受到攻击,还死了好几个人呢!” “哦。谢谢提醒。”但是传说总归传说吧。 佐助在旁边坐下,她转了身,面朝着他:“宇智波,你受伤了?” “没有。”他在吃早餐。 “哪里没有,我可听说你脸流血了。”干什么欺骗眼瞎的人。 “只是划到,不算什么伤。”顿了顿,他答。 “其他地方都没事?” “那几人实力平平,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是把你划伤了?”那就不算压倒性。他到底有没有在隐瞒其他伤口,欺负她眼睛看不见么? 她感觉他再顿了顿,最后放下碗筷。 “快点吃,别浪费我时间。”他将她那份推到她面前。 原来他是吃完了。 不再询问,她摸索着端过来吃,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那么她还操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