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太进宫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清河,此时此刻蒋府的清竹居已然拆的差不多了。
画园子的画师也早早的便请进了府中,图纸已然改过三四次。柳氏为此事头疼了许久,蒋江鹤却总也不满意。
不过这一日,蒋江鹤却莫名的分外高兴。
“便按照这一板来做吧。”
柳氏诧异的抬眸,没有想到老爷今日竟会答应的这么快。
“你准备准备人手,也是时候去金陵将老太太和四姑娘接回来了。”
蒋江鹤略过了柳氏的惊诧,自顾自的说道。
柳氏为难的扬唇笑了一声,“我们去接,只怕老太太不愿意回来呢。”
“怎么会,老太太最是体恤晚辈。若是诚心诚意去请,岂有不回来的道理。”
柳氏被这一句话堵住,只能默默颔首,再无她话。
她寻了府中最为稳妥老道的嬷嬷们,择日便坐上了去金陵的船。一路南行一个多月到了蒋府,却没料到正好赶上了苏老太君做寿。
断然是没有放他们走的道理,故而便又留了一段时间。
一来一去,夏日已过,竟已到了深秋。蒋离调理完最后一剂方子,才启程回清河。
等到回去的时候,已然又是一年冬日。
学堂刚好建造完毕,青翁的东西也已经陆续布置了起来。等到开春之时,家中的孩子们便可以过来念书了。
蒋老太太回府,排场自然是大的。
单是去码头接人的马车便排了半条街,远远的站在前头都看不到尾。
“老祖宗,您可算是回来了。”
刚下了码头,柳氏便已经带着一众仆妇迎了上来。蒋老太太瞥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那长排的马车队伍,不由蹙眉。
“离儿都这么大了。”
柳氏却不觉,她看向被巧娘抱在怀中的蒋离。
如今天气还冷,蒋离穿了一身雪白的袄子,脖子围上一整圈的白狐毛。一张圆脸红润润的,在这白狐毛的衬托下显得像只桃儿般可人。
便是蒋月幼年时,也没有过这样可爱的样子。
柳氏抿唇,伸手想要逗弄蒋离,没料到巧娘却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弄这样大的排场,究竟是想让我回来还是不想让我回来?”
蒋老太太笑着问道,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柳氏。
柳氏轻轻摇头,一脸懵懂无知。
“阖府上下都候着老太太回府呢。”
“咱们蒋府何曾有过这样大的排场,这都是暴发户的嘴脸。你这样做,岂不是要毁了蒋府的百年清誉?”
暴发户,可不就是说的苏家吗?蒋离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这下柳氏的脸色可就越发难看了,“妾身知错,日后定然会三思而后行。”
“先回去吧。”
蒋老太太一路舟车劳顿,懒得同柳氏计较这种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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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清堂内同往常一般无二,只不过角落中残留着些许灰尘,看得出来并没有精心打理。
“被褥器皿都是叫下人们好好收拾了的,老太太您一路辛劳,二房三房的人想着要来请安都被妾身推回去了。
等老太太您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咱们再大大的团聚一番才好呢。”
柳氏细心的说道,扶着蒋老太太坐下。
蒋老太太点头,“二房三房的那些人我原也不爱见,如今府中我唯一操心的便是那学堂。等用过了晚膳,叫上你丈夫,一起去瞧瞧。”
柳氏连连颔首,“是,妾身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晚间再来。”
柳氏带着人离开仁清堂,刚踏出院门,秋分便已经开始碎碎念起来。
“回来了就知道甩脸子,也不知道太太怎么得罪了她。”
“小声些,你是生怕老太太拿不着咱们院子的错处吗?”
柳氏瞪了秋分一眼,压着嗓子吼道。
秋分用脚狠狠的踢开挡在面前的石子,嘴上却服软,应了句是。
回到院中,柳氏却颇为忧心。她望着手中的账本,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秋分,你说那学堂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秋分听罢,竟愣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太太,怎么会有问题呢。那学堂我们可是日日盯着建起来的,再说了蒋芸也是个办事牢靠的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我却总是心中不安的很。”
柳氏叹了口气,大约是被蒋老太太打压了太久,故而蒋老太太验收时方才这样惶恐不安。
“太太您就别操心了,好好的园子,莫非还能塌了不成?”
秋分笑着走上前,亲手给柳氏捏捏肩膀,端茶递水的格外殷勤。
柳氏被她这么一摆弄,自然也就分了神,没再去想学堂一事。
用过晚膳过后,蒋江鹤带着柳氏亲自去仁清堂接蒋老太太。得知学堂建造在原本的清竹居,蒋老太太淡淡的瞥了蒋江鹤一眼,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