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采芑(1 / 1)南阳郡王要撩妻(重生)首页

重活一世的舒攸宁再也不想委屈自己。  前一世,风归珩喜欢盈盈可握的纤细腰身,她自嫁过去之后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而如今,她再不想管那许多,短短几日就将她前世不敢吃的东西吃了个遍,几乎顿顿鸡鸭鱼肉填胃,吃得全家上下惊诧不已。    “妹妹,这个鸡腿留给哥哥吃吧,你都吃了半只鸡了。”舒言朗眼巴巴地看着攸宁油乎乎的嘴和手,有些不安地说道。    “你想吃让小厨房再做好了,这一整只可都是我的,你别惦记。”舒攸宁护食,端着盘子便往旁边坐了坐。    “哥哥可不是惦记这点吃食,只是怕你撑着。”舒言朗伸手将粘在舒攸宁嘴角的油渍抹掉,有些嫌弃地说:“妹妹,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这样的吃相是不是不大好。”    舒攸宁白他一眼,鼓着一嘴的东西含混不清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吃一碗饭能糊在脸上半碗,父亲都不知训过你多少次,这个家里谁都能说我吃相不好,就你不行。”    舒言朗抹去她喷在自己脸上鸡肉的碎末,赔笑道:“妹妹说的都对,哥哥以后再不说你了。”    舒攸宁也不理他,拧下一个鸡腿大口咬了起来,舒言朗看的一阵儿心惊,连忙倒了杯茶给她递过去,小声道:“你慢点吃,哥哥不跟你抢,别噎着。”    舒攸宁抓过茶碗灌了一大口进去,笑道:“你敢抢我就告诉祖母,说你不让我吃饭,到时看祖母不打断你的腿。”    “行行行,哥哥怕你还不成?”舒言朗连忙求饶,却仍有些担心,“你自从上次落水之后,这变化可真大,我记得你从前是极爱美的,油腻的东西从不沾边,胖一点点也不行,现在倒好,顿顿不离荤腥。”    “你跟大哥不总说我瘦,我多吃不也是听你们的话嘛。”    “这吃的也太多了,过年前填猪才这么个吃法吧。”    他声音说的极小,舒攸宁却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她白了舒言朗一眼,斜眼道:“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你还真难伺候。”    “反正你落水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你以前虽然也娇气,可也不似现在这般……这般……”舒言朗仔细斟酌着措辞,半晌才道:“这般野蛮。”言罢还偷偷瞟了妹妹一眼,生怕她有不高兴。    舒攸宁将一整个鸡腿啃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骨头往舒言朗处一扔,举着油光发亮的手冲舒言朗勾勾手指,舒言朗认命地将胳膊伸了过去,舒攸宁笑眯眯地用他的衣袖将手擦干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大哥说了什么,今天早上我门口那一滩红色的东西,是鸡血吧,哪有你这样的哥哥,到处跟人家讲自家妹妹被水鬼附身,吓得祖母跑了十多里地去求了道平安符糊在我门上,都是你作的妖。”    “哥哥这不也是关心你。”舒言朗有些委屈,往旁边蹭了蹭。  舒攸宁翻了翻白眼,“我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妹妹。”    “咱娘的忌日你还记得吗?”  “大业十四年元月初七。”    “那咱爹最喜欢的东西你知道吗?”  “酒是顾寻愁,花是秋芙蓉,至于最喜爱的人嘛,自然是你风华绝代的妹妹我了。”    舒言朗见她对答如流,没看出放心,倒更加心事重重了,他小声念道:“爱吃鸡还自恋的,应该不是水鬼,可能是黄鼠狼精。”    舒攸宁耳力极好,她气得拧下一整个鸡屁股塞进了舒言朗嘴巴里,完事就着他的袖子再一次擦了擦手。    舒言朗一脸痛惜地说:“我新制的袍子,今儿个头一次穿。”  “袍子重要还是妹妹重要?”  “妹妹。”舒言朗答得十分痛快。    舒攸宁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二哥,圣人之言还是要听的。”    舒言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这教训人的语气倒是跟大哥一模一样,反正我从小就是最冤的那一个,掏心掏肺地对你们好,结果没一个领情的。”    舒攸宁转转眼珠堆起了个笑面,撒娇道:“攸宁知道,只有二哥对攸宁最好,攸宁也最喜欢二哥,大哥和父亲都要靠边站,在攸宁心里,二哥才是最重要的人。”    小妮子软绵绵的话一说出口,舒言朗只觉得再大的委屈都能忍了,他立时便跟打了鸡血一样猛地站起身,一脸激动地说:“宁丫头稍等一会儿,哥哥这就让厨房再给你烤只鸡送来。”    舒攸宁懒洋洋地躺回昭君榻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暗暗笑道,还是小时候的二哥好哄。    “小姐,您要不要喝点桂花茶清清口,吃了大荤的东西难免会觉得腻。”采芑端着个茶碗小心翼翼地进了门。    采芑明显感觉到,舒攸宁自那日落水醒来之后,对她的态度变化很大,贴身的侍奉也从她换成了采薇。  从前舒攸宁宠她的时候,她可没少给其他丫鬟脸色看,那些小丫鬟也都当她是半个主子,从不敢在她面前张扬,有些还会巴结讨好。  可如今那些人看着大小姐对她冷淡了下来,竟都跟风踩她,不过短短几日,她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她从小跟在舒攸宁身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但她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拼命讨好舒攸宁,希望能有翻身之日。  到时,她定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舒攸宁今天心情还算好,她眯眼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采芑,偏头问道:“你进府多少年了?”  “回大小姐,八年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进府的吗?”舒攸宁擦了擦手,托着头问道。  “奴婢永生都会记得,奴婢的家乡遭了灾,奴婢跟着娘亲一路讨饭到帝都,后来娘亲病死,奴婢几乎要饿死在路边的时候,将军路过救了奴婢,替奴婢安葬了娘亲,还将奴婢带回了将军府。”    舒攸宁低头弯了弯嘴角,又问:“你进府之后,我待你如何?”  “小姐待奴婢极好,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让奴婢跟着小姐一起念书识字。”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教你认了字。”舒攸宁未起身,只用一只胳膊撑起了头,一字一顿地念道。    前一世,采芑的字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而舒攸歌替舒家写下的认罪书她曾看过一次,那娟秀的小字她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采芑的手笔,她一时的善念竟成了祸根,那锥心之痛让她几夜未眠,如今每看见采芑一次,那痛楚便多上几分。    采芑偷眼看着攸宁面上的嫌恶之色,连忙跪在地上道:“小姐若以后不愿再教奴婢,也是应该的,奴婢本就是个下人,读书识字也没什么用处,伺候好小姐才是奴婢的本分。”    “我曾记得,有个人对我说,奴婢就是奴婢,走到哪里也就是为混口饭吃,谁能让她吃上饭,谁就是她的主子,这话你怎么看?”    “回小姐,别人奴婢不知道,但是在奴婢心里,这辈子就只认大小姐一个主子,您不管到哪里都是采芑的主子。”    舒攸宁听过之后就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舒言朗端着两个新烤好的鸡腿进门,见舒攸宁笑得狰狞,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采芑说了什么笑话让你笑成这样,看着有些瘆人。”  舒攸宁擦了擦眼角的泪,对舒言朗道:“你让爹或者大哥重新给我选个大丫头吧,采芑我不想要了。”    采芑身子一软坐在地上,眼泪登时便流了下来,她跪爬了几步到舒攸宁身边,重重地叩了几个头,脑袋上瞬间青了一大块,配合着哭花了的妆,怎么看怎么狼狈。    “奴婢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小姐您说就是,奴婢一定改,您要是还觉得气不顺,骂奴婢两句,打奴婢一顿,奴婢都没有怨言,您可千万别赶奴婢走。”    舒言朗虽然大条,但也是个善心人,他见采芑这样,也劝舒攸宁道:“这丫头从小就跟在你身边,哥记得你也是很喜欢她的,真有什么错处,改了就是了,你用了她这么多年,也顺手了,突然再换旁人,哥怕你也不习惯。”    “我就是不想要她了。”舒攸宁答得坚决。    采芑哭得伤心,舒言朗一时没了主意,就先让采芑退下,自己坐到了舒攸宁身边,细声说道:“现在就咱们兄妹两人,你跟哥哥说说,她怎么你了?”    “也没怎么,我不过是不想要她了。”  舒攸宁没办法跟兄长解释十多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索性任性一回,采芑现在不过是她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兄长应该也不会逆着她的意思。    “宁丫头,你别胡闹,我觉得采芑伺候你也算尽心了,其实换个丫鬟不是什么大事,哥哥就是怕你用顺了采芑,换个人之后总要别扭上一段日子,哥哥怕你受委屈。”    “别扭一段日子,总比别扭一辈子要好,哥哥你就听我的,咱们不要这个丫头了。”    舒言朗叹了一声道:“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哥哥听你的,现在后院的事儿都是柳姨娘在管,我让大哥去跟她说,她也不敢不同意。”    柳氏,舒攸宁眯了眯眼睛,这也是个坏到骨子里的女人,舒攸歌后来会有那般的寒石心肠与她这个亲娘有很大的关系。  她青楼出身,学得最好的就是看人眼色和一些下三滥的龌龊手段,舒攸宁兄妹三人都是直肠子,明里暗里吃过她不少亏。  前世里,舒攸宁总惦着她算是个长辈,又是舒攸歌的生母,便睁眼闭眼的忍了过去,这一辈子,她确实该腾出手来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女人。    “哥,要不还是我自己去跟大哥说吧。”  “不用,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在院子里养着就行,这点小事你哥哥我还是能办的。”    舒攸宁叹息一声,“哥哥可别觉得我心思歹毒,采芑不是什么良善人,早撵走了早好。”  “她欺负你了?”舒言朗一听就炸了毛。  舒攸宁笑道:“没有啦,哥哥不要瞎猜,不过是从些小事上发现她心肠不好罢了。”    舒言朗也不是什么细致人,对妹妹又是无条件的相信,他点头道:“那日若不是她非要去取什么狐裘,你也不会站在荷花池边等她,也就不会踩着冰掉进水里,要这么说,赶走了她也不算冤。”    他这理由虽然牵强,但攸宁却很配合地换上了一张委屈脸,“可不是,现在想来都觉得后怕。”    舒言朗是个急脾气,定下了的事情就一定要马上做,他立刻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我这就去跟大哥说,明天一早就让她离开。”    舒攸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往榻子里面靠了靠,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两位兄长对她的疼爱就从未变过,只要她说出口的要求,兄长都会尽力满足,能做到的去做,做不到的,也做了。    她三岁时的那年冬天,母亲重病,临去前将他们兄妹三人叫到床前,嘱咐两个哥哥照顾她,从此她便成了两位兄长心头最重要的人,冬天怕冷着,夏天怕热着,多走了一步路都要心疼半天,一晃那么多年就过去了。    舒攸宁鼻子酸了酸,两世为人,她终于懂得要珍惜已经拥有的幸福,至于采芑,她如今还能留下她一条活命,已经算是最大的恩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