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生的这么好看,又是锦衣华服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你可别太难为他,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轿子里,衣尚拿手绢擦着脸,不忘提醒衣玉姚。 这些年,大小姐仗着拳脚功夫小有所成,闯了不少祸,她没少被连带着受将军和夫人的训斥。 “你怕什么?”衣玉姚坐到另一边,小心不碰到她的湿裙子,“咱们昭国正强盛,我爹又是大将军,不管他是哪里的人,我都不怕。” 回到府内,她将换过衣服的衣尚唤到身边,道:“阿尚,明天风公子就会来,你说,我若想嫁他,爹娘会同意么?” “啊?”衣尚有些吃惊:“小姐,你这是第一次见他,就想嫁给他?” 她以为小姐只是觉得他好看,所以想多看几眼罢了。 “怎么,你是觉得我随便?”衣玉姚在房间内转圈圈:“我知道,你也看上他了吧?他是我的,你不许跟我抢。” 衣尚无奈,只得低低的道:“是....” 衣玉姚仔细一想,风尹是因为衣尚的‘病’才留下的,自己何不将她的‘病’弄的大一些,最好永远无法治愈,这样,风尹心中有愧,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她将自己的计划对衣尚一说,衣尚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小姐,你可不要坑我,是药三分毒,我要是喝出什么毛病,可怎么嫁人。” “你考虑清楚,到底应是不应?”衣玉姚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来。 原来,衣玉姚的意思,是要她继续装病,而且是越来越严重,需要缠绵病榻一直喝药的那种。 “小姐。”衣尚扭着衣带,“阿尚是伺候小姐的,又不是帮小姐找男人的....” 衣玉姚很生气,道:“你不应也得应!” 刚说完,外面有人叫,“小姐,家宴开始了,夫人让您过去。” “知道了。” 衣尚帮她换了衣服,正要跟着她出门,衣玉姚道:“今晚不许你去了,就在屋里等着吧,好好考虑考虑。” “......是,小姐。” 衣玉姚由丫鬟打着灯笼在前引路,她看着火苗一窜一窜,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形成。 若是衣尚‘死了’,风尹,一定会答应娶了自己吧? 生病喝药她不愿意配合,但是‘死亡’明显更好演吧? 到时候多给些银子,让她离开将军府就行了。 这样也省的喝药了,阿尚还年轻,对她身体也不好。 不过毕竟相处了十几年,衣玉姚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离开后肯定不容易再见着了。 但是一想到风尹,衣尚在她心里的位置便被挤开了。 难得见到这么让她心动的人。 到了饭桌上,大夫人执起她的手,泪眼朦胧:“今年还是个团圆年,我们一家子好好的坐在这,要是以后你嫁了人,剩下我和你爹,可如何是好呀。” 衣将军道:“这个好办,招一个上门女婿,不就行了。” “哪里有贵公子的肯当上门女婿,条件差的我可不同意。”大夫人道。 衣玉姚看现在正是好时机,脸蛋通红道:“娘,爹,其实....其实女儿心里已经有人了。” “哦?是哪家公子?” 衣将军和大夫人都停了筷子,听她说。 “还不知道,不过他明日就会来府上,到时,还需要爹娘帮衬着我说些假话。” 说完,衣玉姚屏退左右,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 衣将军起初不同意,他总觉得这事太缺德,凭他的能力,根本不用如此。 “你要是喜欢,就跟他说清楚,他要是同意了,爹就派人去他家说亲,怎么样?” “不行。”衣玉姚嘟嘴,“爹,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你想让他把女儿当做那种乱说假话的人吗?” 大夫人一瞪眼,对着衣将军道:“你心肠怎么变得这般好,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贱人?” 衣将军听到这话,重重拍了下桌子。 衣玉姚吓了一跳,以为他们要吵架。 这么多年,二夫人早已经从他们脑海里淡去了,怎么今天娘又提起来。 “罢了,只要玉姚高兴,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衣将军终是松了口。 大夫人则是存着不同的心思,老爷亲手杀了她娘,也不知道那丫头恨不恨他们。 与其放到外面去,不如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深夜,几道身影潜入衣尚所在的下人房,将她拖了出来。 衣尚狠命挣扎,但没有起太大作用。 不对呀,小姐不是说等明天风尹来了再做戏?现在是什么意思? 她是被绑架了吧?谁这么大胆,敢夜闯将军府。 她被狠狠的捂住口鼻,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些声响,不一会就感觉呼吸不畅。 对方人数不少,将她制的死死的,隔壁的下人们都没有被吵醒。 眼睛也被蒙上,衣尚只感觉自己被拖拽了一段路程,然后嘴里被灌进苦涩的液体。 只听耳边有人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从宫里的筝娘娘那里拿到的鸩酒,仔细些别浪费了。” 衣尚心中悲凉,糟糕,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接着,眼前一黑,彻底的没了意识。 “死了吗?”其中一人问道。 “死了,已经没气了。” “鸩酒真是名不虚传,我这就向夫人禀报,你们俩,去把她放回房间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衣尚在服毒后,脖子后发出一点微光,接着,一个印记显现出来。 第二天,衣尚突然死去的消息让衣玉姚震惊不已。 将军府里的大夫说,应该是服毒自尽。 她到衣尚的床前,怕的发抖,不敢碰她。 是不是因为她的逼迫,衣尚才想不开的? 大夫人见女儿自责,也不想藏着,摒退左右,直接将真相说了:“是我毒死她的。” “娘,你......”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自己的娘亲自然是百般为自己好,可是衣尚她......实在是无辜。 “傻孩子,你爹杀了她的亲娘,你敢说她不怨我们?她嘴上不说,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衣将军在一边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衣玉姚纠结不已,还没等她纠结完,风尹来了。 他本人生的实在是俊朗,又极有礼数,大夫人和衣将军对他的印象很好。 风尹雇了不少人,带了很多礼物,有不少是补品。 “小姐的病情如何了?真是对不住,希望将军和夫人能原谅我。” 只有得到那位小姐至亲的谅解,或者她亲口说原谅他,这桩事才算是没了牵扯。 和凡人扯在一起是很麻烦的,如果这笔账算不清,于他的功德有损,不利于修行。 风尹说完话,心里有些焦急,因为对面的将军和将军夫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很沉重。 这是不是说明要向他问罪了? 唉,他真是倒霉啊,等离开这里,百年内都不要再来凡间了,真是的。 大夫人道:“风公子,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听我女儿说,你不是昭国人士?” 风尹随口编了个说辞:“不错,我从南方来,家就住在昭国往南的那座山上,前些日子离家来昭国四处游览,乘船不小心到了这里。” “哦?”大夫人斜眼看了看衣将军,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风尹看这两人的面色还是不好,更加焦急了。 大夫人其实心里满意的不得了,但是做戏要做全套,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她拿出手绢,在眼角沾了沾:“我这小女儿,从小身子就弱,这回落水引发了旧疾,昨晚去了。” 说完,愣是让她挤出一滴眼泪来。 接着悲声道:“我这辈子只有两个女儿,还指着小女给我招个上门女婿呐!” 衣将军演技没有那么好,他就保持沉默,背过身去。 衣玉姚躲在帷帐后面,观察风尹的反应。 风尹脑袋里瞬间显出两个大字:完了。 没想到那位小姐那么弱不禁风,可是他现在法力尽失,离恢复还有段时间,否则还可以去地府求个情。 怎么办怎么办...... 待他亲自看了衣尚的尸体后,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 喝了鸩酒后,一天之内尸体会发生变化,嘴唇和指甲会发黑,显出中毒的症状来。 因此,风尹前脚看过,后脚大夫人就命人处理了,用假人代替,办了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入夜,衣将军坐在桌前,摊开一张地图。 大夫人坐在一旁,笑道:“老爷你年前才去助南风国平了叛乱,那小子说的,可不就是南风山?” “不错。”衣将军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南面只有这一座山,再往南去,可就是大海了。” 大夫人猜道:“看他的衣着样貌,不像是穷人,想必是从南风山逃出来的叛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