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惜文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然抵达了南越皇宫中自己的寝宫之内。
环顾四周,除却下人外,她便再也未曾见到旁余人了,下意识去寻陌蜮衔的身影,可转念一想,此人又如何会在自己的身旁守候着呢,秦惜文登时摇了摇首,喟叹自己可笑至极。
“淑妃娘娘,您终于醒了,这些是太医开的汤药,宫人们方才端来,您快趁热饮了吧。”
跟随秦惜文从秦国而至的仆从道,手中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
秦惜文厌弃这药渣味,顿时捂住口鼻,扭扭捏捏不知该喝不该喝。
“陛下呢?”
她一边纠结着,一边询问陌蜮衔此时的踪影。
“陛下……陛下……奴婢也不知,陛下……未曾来过。”
这本是秦惜文预料之中的结果,可当亲耳听闻时,女子的心底难免还是激起了一丝委屈,实实在在的委屈。
“是吗……是吗……”
不知不觉中,秦惜文便将手中那盏汤药一饮而下,似乎是因为心灵上已然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便也不觉手中素来被她厌弃的汤药有多么难以入口了。
七公主将汤药一饮而下是一旁的宫女们未曾料到的,到底她们从前伺候身体抱恙的秦惜文时,回回她都必须就着甜食才能勉强将那汤药饮下,此回竟如此直爽地饮尽,一滴不剩,宛若失意之人在借酒浇愁。
“淑妃娘娘,您定得好好照顾自个儿的身子,太医方才说了,您体内大出血,您是否在过往遭受到重击?”
下人一边将秦惜文饮尽的那盏药碗搁置在一旁,一边关怀着眼前人的病情,她们并不知晓秦惜文的内伤乃是由于陌蜮衔历来毫不客气的暴行所致,秦惜文更是难以启齿。
“本宫无事,你们无需担心。”
最终,秦惜文也只是一笔带过,关于那些被陌蜮衔冷待的晦暗记忆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无人能够与其分享,之后的辛酸苦辣亦只能她自己一人承担。
此时此刻,秦惜文忆起了自己的五姐,她下意识地瞧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心中忽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绞痛难忍。
“五姐……”
女子不自觉地落下了泪,却是背对着下人们,她痛恨自己为何鬼迷心窍将秦惜容杀了,更痛恨陌蜮衔为何将自己逼迫到如此境地。
硕大的泪珠从秦惜文那双失却了悉数光华的眸中流出,一颗颗地打在那百折不摧的镯子之上,如今她想要的只是秦惜容的关怀而已,可这仅剩的关怀亦在那夜彻底崩溃了。
此时此刻,陌蜮衔仍旧被焦灼的情绪纠缠着,派遣出去寻人的暗卫们迟迟未有传来消息,一旦忆起祁千凝当时痛苦憔败的模样,陌蜮衔的心便像是被人用利刃狠狠刺了一刀,心疼的情感就从那伤口中缓缓溢出,毫无止息。
“都怪朕!都怪朕!朕当时便应不顾一切将那女人夺回来的!”
陌蜮衔蹙着眉,在御书房内踱来踱去,口中则不断吐着自责之词。
“陛下,这不是您的过错,就算您当时奋不顾身地向前,淑妃娘娘的手下也不会轻易放过追风将军的,他们一开始便防着您出其不意,因此才在追风将军的身旁紧盯着,淑妃娘娘事先一定想好了对策,她是绝不会让您就那般明抢人质的。”
莫流的劝慰丝毫也不起作用,陌蜮衔已经将祁千凝落难的悉数罪责全都怪罪到自己一人之身了,更何况当时祁千凝也的确当面嗔怪了陌蜮衔的自私自利,这只叫陌蜮衔更为愧怍难当。
“祁朗呢?祁朗最近可好好?”
话锋一转,陌蜮衔询问莫流关于祁朗的近况。如今自己能够弥补的也就只有好好照顾祁朗了,虽然那孩子一直竭力排斥陌蜮衔,可陌蜮衔必须得对得起祁千凝的付出,无论如何祁朗也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安康无虞,就算祁朗一直憎恶自己也不打紧,只要他平安则足矣。
“陛下您大可放心,祁朗一直被秦小公子照顾着,属下也已派遣了诸多下人每日伺候祁小公子的日常起居,陛下无需担忧。”
“嗯,那便好。”
陌蜮衔颔了颔首,瞬即便又归于忧虑祁千凝安危的思绪里头,脸色实在不好看。
“陛下,如今淑妃娘娘落下了内伤,您是否要前去探望一眼。”
“探望她?你是疯了不成?这一切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吗?朕作何要去探望一个早就该死的女人?倘使不是她从中作梗,如今朕依旧是一个逍遥天子,怎的会被如此多的身外事纠缠!”
面对天子的暴怒,莫流不再言语了,他知晓自家主子已经恨秦惜文恨到了骨子里,既如此,那他也没必要继续提及那女子。186186z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