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白被她压着伤口,眉尖轻皱,却见着门外,那人背着手不近不远地望过来,所有身上痛感瞬间即逝,只麻木道,“别哭,听好了。”
盯着一对小情人相拥互诉衷肠,陈荆已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担心两人互通款曲,仍硬着头皮瞟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短笛泠泠吹响,她凝神仔细听了,没觉得有何异常,便也不阻拦。
他吹奏完毕,将手伸到皇甫优后背,往她督脉注入内力灌注入她空荡荡的丹田,内力输完,他已疲惫不堪,低声道:“以后吹这支曲子,要用些腹力。还记得之前教过的吐息之法?”
被一股温清的气息归到腹下,皇甫优面上发热,心中悸动,仿佛两人结成了最私密的干系,紧紧拥着他说:“记得。你一定要保重。”
他疲倦地露出笑容,点头,最后望一眼门外的身影,道;“去吧,呆太久,她会生疑的。”
皇甫优恋恋不舍拾了灯笼,戴上的风褛帽,一步三回头走出门口。
陈荆送皇甫优回去,也开始考虑如何借皇甫优的手放倒聂断晴,左思右想没如意的法子,却没留意得了内力的皇甫优脚步比以前轻快许多。
皇甫优回到内院,聂断晴仍在练功房里,她取出玉箫,心跳得极快。经过漫长的等待,聂断晴终于踏着虎步进房,“陈荆不是让你多休息,怎么还在对着蜡烛发呆?”
皇甫优被他的到来吓了一大跳,吞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掩饰紧张笑道:“岛主,今儿我眼睛好了,特别开心,新作一首曲子,你听听好不好?”
聂断晴本不是喜欢音律之人,皱眉道:“这么晚了,明日再听也不迟。优儿,等我将内功修正,便可正式行夫妻之礼,你可要准备好!”
皇甫优一听,更加紧张,急道:“岛主,你今天一定要听,我都准备好久了!”
聂断晴眼见执拗似撒娇,当下哈哈大笑,“好吧,优儿,你就吹来让老夫听听,老夫如若不满意,你可受罚!”
皇甫优忙上前拉聂断晴在竹榻上半躺下,拿着玉箫对着镜子,想起秦墨白的脸,稳了心神,缓缓吹起他教的沉睡曲。
聂断晴本来练功有些累,躺下听着舒缓曲子,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浑然不觉皇甫优慢慢在曲调中引了内力。
长长一曲吹完,聂断晴已坠入深深梦境不能出来,皇甫优不知倒底有没有用,轻轻叫了聂断晴,他没有反应,又用力推了他几下,他仍不动。她知他平时觉醒得很快,一有动静就会醒,看这样子,确是昏睡过去了。
她大喜,奔到聂断晴房间,从石壁的暗格中取出钥匙,又披了风褛往前岛走去。前岛危机四伏,当皇甫优满头大汗,怀装着虎符回到内院,已到下半夜,聂断晴还在沉睡。
陈荆晚上在院中踱步,时节快近立秋,晚上草露多湿,聂喜冬在灯下仔细给指甲涂丹蔻,看姑爷一身半湿回到屋中,催人去洗澡换衣。陈荆也自感身上发冷,草草将洗了一下,就上床睡去。夜半时分,她全身酸痛,呼吸热重,便知已经发烧。
陈荆恨在紧迫时刻染了病,心里越焦急,病势越如山倒,聂喜冬强压她休息,陈荆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拉着聂喜冬手道:“这里盼我早死的人不知千万,我生病的消息千记不能让人知道。”
聂喜冬郑重点头,两人连药都不敢煎,陈荆只每日服些丹凡,靠调理慢慢熬下去。
陈荆病卧四天略见好转,能由人扶着下地。通过聂喜冬知道煞部和工部斗得两败俱伤,秦墨白居然还没死,心大惊,聂断晴也没传何声讯,她顾不得许多,唤来人抬轿,直奔聂断晴的内院。
聂喜冬扶着陈荆在内院前厅坐了又坐,下人说岛主在闭关练功,近日不见客。聂喜冬听闻如此说,只催陈荆回去。陈荆道:“事关紧急,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岛主,你在此坐会儿,我去趟岛主的练功房跟他说两句就回。”
聂喜冬见她神色郑重,想是真是有要事,命人扶他进去,陈荆一摆手,深提一口,强力支撑走到皇甫优房间。
皇甫优抬眼,见陈荆来到,脸色大变,陈荆眼神犀利,一眼将她看穿,扶着桌子在她面前坐下,直入正题问:“聂岛主人呢?”
皇甫优低头答,“他一直呆在练功房,我也没见过他。”
陈荆袖中微亮出刀尖,冷然说道:“带我去找他。”
皇甫优全身发抖地在前面领路。
她在练功房轻唤了几声,房中无回应,她看一眼对面低垂着脑袋的皇甫优,提起声音道:“岛主!外面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