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连天公都愿将这夜色拉长。
东蜀兵早已追至城外十里之地,而那里,几十名画家军的尸体已然铺成了长路。长路皆是雪,也是血。
画武满身血渍,抵抗着那千人之兵。
谁人都不知,于千人兵之后,少年颔首凝着。
不知何时,颜冥以追赶至这里,带着柳泺鸢与年怀素。
那抹带了妖冶的浅色瞳孔隔空看着瑟缩于画武身后的画溪,最终,颜冥轻启了口:“画武救不了你的。”
少年之音惑了夜色。
千人之兵皆回眸而看,只见那抹红衣驻足黑夜,有人皱了眉梢:“是八王爷?还有年将军!你们”
那东蜀兵看到年怀素身后完好无恙的柳泺鸢,竟红了眼睛。
颜冥颔首凝着天色,轻轻拍了手,刹那间四周的积雪鼓动,越来越多的蛊虫朝着那些东蜀兵而去。
只是,没有任何痛楚之声。
那些东蜀兵竟以极快的速度倒在了地上……
于画武身后,画溪吓得瑟瑟发抖,只是看到颜冥之时,最终她的唇角还是咧开了笑意,不顾画武的阻挠,直接朝着颜冥而去。
画溪,竟直接抱住了颜冥的身子,大声道:“是睡蛊,我认得这些!”
那面具落了地。
颜冥任凭画溪抱着,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散开了些许,隔着层层的空气,颜冥对着画武笑着,狡黠一闪而过。
袖下,画武握拳而站。
他身上的血滴落着,自是在画武支撑不住之时,柳泺鸢已经上前扶住了画武:“相公,你无碍吧?”
柳泺鸢担心的询问,并未得到画武的珍惜。
画武只是轻抚了柳泺鸢的手,沉声道:“八王爷若是想救,为何不在法场便救?非要等到本将山穷水尽之时再救?”
柳泺鸢诧异,轻声道:“若是八王爷在法场便救你我,那砚帝定然会定罪下来!到时候难逃其罪的便不只是你我,还有八王爷了。”
“八王爷?这一声倒是叫的亲切至极!”画武讽笑,看着那背对着自己又怀抱着颜冥的画溪,沉了声,“溪儿,回来!”
那背影猛然僵直。
画溪自是从颜冥怀中颔首看去,轻轻咬牙:“哥哥……”
“回来!”
画武此般严厉,吓得画溪猛然一抖擞。
颜冥看着画溪,反而伸了手轻抚着画溪的脸:“陪他回西州,是你该做的。这些兵将,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忘了今日之事,我不会乱杀的。”
颜冥此般信誓旦旦地睨着怀中之人。
画溪恋恋不舍,却又不知如何做,任凭画武将她直接拉扯而出。
年怀素上前,看着画溪那般不舍的模样,浅笑:“会有战马送你们出这东蜀,这里,八王爷自会处理的。”
黑夜连连。
年怀素自怀中拿出了哨子,轻轻一吹,远处的两匹战马奔腾而来,已是极快的速度。画武一句未言,拽着画溪便直接上了战马。
柳泺鸢回眸,深深地看了颜冥一眼,轻轻点了头便直接驾马而去。
此番离开,咫尺刹那。
这里,只剩下了那些昏睡的东蜀兵,以及颜冥的笑意。站在这些躯体之前,颜冥反而轻轻吮吸了这冬日的冷气:“一个不留。”
年怀素一怔,看着那些被睡蛊弄昏的侍卫,不确定道:“要杀?”
颜冥停顿了离开的步伐,侧目:“戏做足了,他们留着还有什么用吗?”
这一句,年怀素已然明白,她转过身,淡淡地睨着地上那些如尸体一般的将士,直接拔出了剑刃。
血染黑夜。
千具尸体已缄了气息,年怀素疾步跟着颜冥便行去。
画溪良善,颜冥看的明白,便不愿在画溪面前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这些东蜀兵虽是要杀画武,可也只是遵循砚帝的命令罢了。
皆为子民,为各自的主子做事。
这些将士无错,画溪便会心有不忍,所以颜冥在画溪身前便留了那善心吗?年怀素看着颜冥的背影,看着看着便笑了。
只是……
年怀素顿了顿,轻问一句:“柳泺鸢若是将那孩子生出来,八王爷当真要亲自抚养吗?还是说……八王爷想留个妾室,从小养着?”
颜冥眉梢抖了抖,转身定定地看着年怀素:“你可知重生蛊?”
重生蛊?
年怀素只是略有听闻,倒也没有过多了解,如此也只能轻轻摇了头:“不知八王爷可有什么想法?”
颜冥笑笑:“星月是医蛊,若万千星月以血饲养而为之,便成了重生蛊。这蛊,可成一切已死之人,可成一切不能完成的愿望。”
此般之话,在年怀素心底却也只是听听。
这般奇异的蛊,倒是未曾知晓过。
年怀素笑着:“王爷可是想复活您的母妃,惠妃娘娘?所以在寻一具可行的身子?所以便看上了那柳怀素肚中还未出世的孩子?”墨雪文学网xue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