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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深了去。

年怀素站在那无人之地，已停下了身段，她松了柳泺鸢的手臂，静静地看着黑夜之空，笑道：“八王爷，可是甩开了那些砚帝的死士了？”

雪停，红落。

自颜冥自树梢之上跃下之时，已目睨这柳泺鸢那透着苍白之色的容颜，他笑道：“你倒是下手重了些。”

“王爷夸奖。”

“这到不像是夸你的。”

“王爷说什么，末将都觉得是夸。”

年怀素看着颜冥浅笑，单手指着那柳泺鸢腹部之地。

颜冥蹲下了身，轻抚着这柳泺鸢的腹部，自他袖口一瞬的明亮而出，是星月虫蛊。那虫蛊在刹那间便已入了柳泺鸢腹部的血地。

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柳泺鸢那苍白一抹的容颜也逐渐开始恢复血色，她躺在雪地之中，睫毛微微颤动着，自是睁开眸子看到少年那面具的一瞬，猛然后退。

柳泺鸢警惕的模样，反倒是让年怀素失笑。

年怀素弯下了腰，静看柳泺鸢：“若不杀你，如何救你？在东蜀想要获救，很难的，柳姑娘。”

听闻年怀素如此说到自己的名字，柳泺鸢更是奇异：“你们是谁？”

她垂目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那里虽有血污，皮肤却已经痊愈了去，身体无任何不适的模样，她竟还活着？

那剑明明穿透了她的腹部！

想此，柳泺鸢抚着肚子：“我的孩子”

年怀素依旧是温和的笑：“你可以称呼本将为年将军，你只需要记住是八王府救你出困境，也只需要记住这孩子还在，便好了。”

“还在……”

柳泺鸢猛然颔首看着年怀素，又继而看向了颜冥，紧紧凝着颜冥容颜之上的面具，踉跄而起身，继而后退。

此时的柳泺鸢看着黑夜，又瞧着这陌生之地，再度沉了声：“东蜀人，救我？”

她一脸的警惕。

颜冥笑笑，上前一步，直接勾了这柳泺鸢的下颚，力道极重：“砚帝要杀画武，可画武却弃画家军而逃。砚帝要杀你，可画武却弃你而逃。你觉得画武是个如何样的人？忠义之士？画家军皆是此般认为吧？”

一连串的问，让柳泺鸢握紧了手。

她看着颜冥，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无可奈何，被迫看着那面具之下的琉璃眸子：“相公是画家军的将士，也是西州的命，同样也是我的相公。生死有命，今日之事只是万不得已。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相公！”

柳泺鸢斩钉截铁地说着此般话。

颜冥微微诧异，他收回了手，轻轻揉捏着指尖的关节，唇角勾了笑：“你虽嫁入画府，可终究不是画府之人，画武在乎的只有他的妹妹，不是吗？”

“你又懂什么？”

“画武在乎的不过是画家人的脸面，他胆小怯懦，你不是应该知道的吗？”颜冥失笑，自是将面具取下，轻轻擦拭着上面落足的雪花。

那雪花冰冷，冷了面具，也冷了他的指尖。

自是柳泺鸢看到颜冥容颜的那一刻，却是怔了心神，那月下一晃的绝美，竟只是个少年之身……

颜冥颔首凝看柳泺鸢：“去截杀画武与画溪的足足有两千东蜀军，就在今夜，画武会死，你信不信？”

柳泺鸢刹那间便慌了神，自柳泺鸢转身的刹那，年怀素已握了柳泺鸢的手臂：“柳姑娘，您这条性命是八王爷救回来的，便如此不珍惜？还是柳姑娘认为，那两千东蜀军是柳姑娘能杀的了的？他既抛下柳姑娘，便自是做足了独自奋战的准备。”

年怀素眸光带柔，唇角带笑。

只是此番，柳泺鸢虽是停下了脚步，却也转过了身。

她定定地看着年怀素，竟径直跪了下去，沉了声：“年将军既愿意救泺鸢，便求年将军救救相公！”

她的头狠狠地磕在了雪地之中。

月色之下，映着年怀素那苍白的容颜，也映着了颜冥那眼角的一抹冷凝。

年怀素与颜冥对视，颜冥无畏。

年怀素突然笑道：“既然柳姑娘要救，那本将便会救，只是这救了人之后，姑娘的身家性命便是我们八王府的了。”

柳泺鸢自是再度叩下了头：“年将军要我的命，也无妨！”

年怀素轻声道：“不后悔？”

“不后悔！”柳泺鸢答道。

于此刻，颜冥已经朝着黑夜而去，烈红之衣在风中叠叠作响，他将面具轻扣于容颜之上，回眸浅笑：“若要你肚子里，那孩子的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