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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猜测了,但终究只是猜测,如今该如何行事还是个问题。宁姽婳凑去看了,果然认出了简弘亦。她退回床边,沉吟片刻,终是定了决心。    若是不出,耗得久了,简弘亦那厮说不准便横了心,破门而入。毕竟,她不敢保证能有刚刚的幸运。原作中没有这个情节,或许是因为她的表现与原作截然不同,简弘亦便急了。    所以说……    她所经历的,已经渐渐脱离原作的轨迹,转而只剩了一个她“超级无敌玛丽苏”的“人设”了?    宁姽婳心中一振,心境为之大变。她忽地笑出了声,迎着两个丫鬟惊愕的眼神,坦然道:“怕甚么。看清是几个人了吗?”    泛菱忙道:“简弘亦并五个黑衣男子,共六人。”    六人……而已嘛。    她那了长鞭,笑道:“只六人便来闯陈国公府,可是今日格外圆的月亮与他的自信?”    泛菱与映葭忍不住看了眼窗外。今日似乎是阴天?    不等她们回过神来,宁姽婳已穿了练功的衣裳,看向门外愈显焦躁的六人,笑道:“我去会会他们。你们躲好,找着机会便去叫侍卫。”    泛菱一惊,下意识便要阻止,映葭忙拉了她,低声道:“没事啦,小姐的性子你还不了解。”    宁姽婳只做没听见身后的低声议论。她持了鞭,朝着那六个男子露齿一笑。    习了基础鞭法后,她又缠了师父多学了不少。只是她到底未夯实基础,只能对付对付门外汉罢了。她练得极其勤勉,又有成年人的悟性,师父也是高手。如今的她,对付六个成年男子并非难事。    直接对付了也就是了。    待侍卫冲进澧兰院,宁姽婳已等了半晌。她慢慢拭净了鞭子,头也不抬地指了不远处挺尸的一帮男子。软鞭所致多是皮外伤,但她硬缠了师父学了一招切后脑,十分好用。她漫不经心地道:“消息不要传出去,娘亲、金姨娘和祖母那处也是同样。你等且将这些个无耻狂徒带下去,看好了。待父亲醒了,我们便将今晚一应事件告知爹爹,教他权衡处置。简而言之,除了爹爹,莫要惊扰旁人。”    那侍卫正是个随宁靖河出生入死过的,闻声立刻应了,也不问具体之事。他悄悄抬头看了眼那八岁女童,不知为何,竟隐隐觉得她身上有些不凡之处。    宁姽婳和两个丫鬟稍稍梳洗了一番,便直接去堵了晨练的宁靖河。他惯于在上朝前练一遍武,因此已然早起,站在了练武台中。宁姽婳简要说了昨晚之事,宁靖河一听便是大怒,提了刀便要去地下室宰了那贱/胚。宁姽婳忙拦了他,一口气说完了,道:“爹爹,你且冷静片刻。女儿看了时间,此刻离上朝还有一会儿。你大可好好考虑一番,莫因婳儿而误了仕途,更误了一家老小性命。”    宁靖河虽是武将,却素有“儒将”之名。他沉吟片刻,突兀道:“你师父道你天赋异禀?你主动求他教你其余鞭法?”    宁姽婳大窘,亦不知父亲怎突然问起了她的罪,只得硬了头皮应了。而后,她却见父亲舒展眉眼,大笑出声。    “好,好!有武者之风,不愧是我宁靖河的女儿!”    宁姽婳与泛菱映葭面面相觑,几乎怀疑这陈国公气昏了头。宁靖河笑罢,上前几步,道:“学武几月便敢持鞭迎六人之敌,不愧是我宁家后人!我十一岁时拿刀追了一个偷儿半条街,你祖父险些没打折我两条腿。”    宁姽婳脸色一白。宁靖河朗笑不息,道:“婳儿不必担心,我可没你祖父那臭毛病。你此时比我那时还小个三岁,却敢以一柔弱女子之身直面六个暴徒。如此胆识,竟胜过了为父当年多矣。”    ……并非如此,在那之前,师父已拖了十个男子伴她打斗了。    宁靖河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终究是女子之身。你出嫁之前,为父定当竭尽全力护你。我与你母亲也会为你择一良夫,他亦将护你周全。如今,你的武艺也足以在危难时分自保。所以,这习武之事,也可停了。”    言罢,他转身离开,道:“简弘亦那事,我自会处理妥当。你今日不必去习武了,偶尔练练便可。女儿家,莫要讨了个凶悍的名声。万一未来嫁不出去,可不浪费了你一副好容貌。”    宁姽婳怔愣了许久。映葭一声尖叫,她方才察觉她竟将自己双唇咬出了血。泛菱忙拿了帕子与她擦拭,她却推开泛菱,转身便追赶父亲。然而,宁靖河乃是习武之人,脚步自是极快。她寻了半晌也不见父亲影子,眼中竟不自觉地溢了泪。    女子如何?出不了嫁又如何?    父亲,在您心中,女儿的价值,莫非还要靠能否出嫁来界定?!    凭什么,她必须任那些男子评头论足?她生出来又不是、又不是专为了摆出一副贤良淑德、娇艳可人的模样任他们采撷的!    凭什么女子便不能习武?嫁不出去又如何,她难道不能不嫁吗——    不能的。    宁姽婳忽然停了步,意识到自己竟就这般不顾姿态地在府中狂奔了半晌。好在时候尚早,府中无人看见她的狼狈模样。她忙找个亭子坐了,潦草地拿袖子揩了泪。泛菱映葭没追上来,怕是跟丢了。她用力拍了拍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了孩童八年,她还真成了孩童了?!    因为这些事而苦恼,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况且,回过头来想,父亲分明只是个调侃,并无他意。她反应这般强烈,也只不过是因为——    她是真怕了。    生于现代二十余年,她习惯了与男子几近无异的地位。况且,她虽懒散,该做的事却素来完成得极为漂亮,从不觉得自己低于男子甚么。而如今,她身为女子,生来便仿佛低了男子一等。况且,她还极有可能面临数个男子的强抢豪夺、肆意欺辱,并将毫无还手之力……    怎堪忍受?!    然而,她又能如何?如今的女子,若想不嫁,谈何容易!况且,生在现代,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而生在古代,又是如此身份,她只能靠男人过活。不出嫁,难道教国公府养她一辈子?且不论宁家人愿不愿意,这本身也是件极损名声的事。    宁姽婳呆坐亭中,衣着华丽厚实,却觉寒意刺骨。    ——直至一道温和柔婉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方才回过了神。    “婳儿?你怎这么早便坐在了我这沅芷院外?你……你这是哭了?”    *    宁姽婳乖乖小口呷着热茶,小声道:“就是这样。”    宁娉婷扶了扶额头。丫鬟叫醒她时她还不信,不料出门一看,这傻丫头竟真一个人傻坐在竹亭里,也不知在想甚么。她随意裹了件斗篷,上前一看,见她满面泪痕、双手冰凉,骇了天大的一跳,忙脱了斗篷把人裹了,领回屋里、泡了热茶。待妹妹一点点按实说了昨晚的事,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好笑是笑这丫头果然还是个孩子,一不顺心就要哭闹;心疼是疼她方才八岁,便被人如此歹毒算计。    丫鬟已被她打发了出去,如今只剩她姐妹二人说些体己话。宁娉婷斟酌片刻,开口道:“也就是说,你如今有两件事烦心。一是想继续习武,二是不愿嫁人,是也不是?”    宁姽婳含羞点了头。她素来信任这位沉稳的姐姐,一时不察便一股脑都说了,险些漏出穿越的事来。    宁娉婷叹了口气,道:“你可还记得,姐姐已然十二岁了?”    宁姽婳点了头,略有些不明就里。宁娉婷继续道:“再过三年,我便可出阁了。母亲和娘亲已在各自替我相看合适的男子,我只推脱还太早。殊不知,我只是不知……我要如何与一个毫不了解的男子共度余生?”    宁姽婳沉默。    宁娉婷叹道:“我是拖不了多久了,但你还可拖上一拖,好歹还有七年。至于习武,倒是好办。父亲素来慈爱,又真心爱武,你若坚持要学,他指不定多高兴呢。只消磨上一磨,他态度必然软化。”    宁姽婳忙点头,愈发懊恼自己的失态。宁娉婷笑道:“你到底才八岁,不必太自责。我的丫鬟已寻到你那两个小丫头了。找不见你了,她们可急得快掉豆子了。主子掉完丫头掉,也不知究竟哪个更值钱,我也好多捡些。”    宁姽婳瞪她一眼,扭身气呼呼地走了。宁娉婷大笑,心中原有的少许愁思竟也散了不少。    果然。待宁靖河下朝,宁姽婳便开始缠着他胡搅蛮缠,到底是把他缠服了,朗笑连连地与她请了新师父。仰头看着面前的九尺大汉,宁姽婳不由瞠目。再看宁靖河,他满面笑意,道:“这可是宁家武术的翘楚宁靖焰。论起辈分,他还是你的叔叔。还不快拜见师父?”    确信父亲并非戏弄她,宁姽婳立刻跪下,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