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自嘲似地对自己说了一句,便专心地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似乎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方,萧藏鸦带着阿念四处走动,走到一个卖糖人的小商贩那里。
“小姐,你看,是狼!”
阿念兴奋地指着糖盘上面的狼,那只狼蹲在月亮上面,看上去颇为奇怪。
“小姑娘,要不要来一根?我的糖人好吃的很!苍狼奔月,要不要来一根?”
小贩热情地问着,一边问一边热络地大声宣传。
“卖糖人嘞,糖人,好吃不腻又好看的糖人嘞!”
萧藏鸦憋着笑,买下了那只“苍狼奔月”,递给身旁的阿念。
阿念拿着糖人傻傻地笑道“苍狼奔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迎面走来一位身材窈窕又高挑的女子,她一身渐变粉衣,扎着流云髻,额间一朵精致的五瓣花钿,眼角弯弯地用红色勾出一道长线,眉目之中带着一丝矜傲。
“姑娘留步。”
她语气轻柔,迎面时,衣袖微动,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梅花暗香,闻起来颇为清冽,又带着一丝柔媚。
“敢问是太尉府刚来的那位三小姐?”
萧藏鸦见她笑容含蓄,语气之间透出一股洒脱,一时之间,便对她颇有好感。
“正是。不知姑娘是?”
女子行了一个落落大方的侧礼,轻柔道:“奴家是千霜楼的,唤我影若便好。”
影若,人如其名,貌美有才又优雅。
“听闻萧姑娘自小在江湖中长大,性子也颇为洒脱,如今也还随萧姨娘姓,不肯改为父姓,听起来颇有江湖儿女的豪气。”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不过这声“萧姨娘”听着甚是刺耳,藏鸦对影若的好感顷刻便没了。
而她口中所谓的江湖豪气,如今这京城中的妇人怕是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她不知礼数才是真吧。
“哪有,只是随母亲住的久了些,况且,父亲也同意我从母姓。”
影若眼角有丝微不可及的反感,她笑着继续:“这京城里嫡庶分明,庶女唤自己的亲生母亲为姨娘,唤大夫人为母亲才是正道。怎能将唤萧姨娘为母亲呢?”
闻声,阿念瞬间冷脸道:“一个青楼戏子也敢评说太尉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萧藏鸦微微弯起嘴角,对着身旁的阿念嗔怪道:“怎能如此说影若姑娘呢?她虽然委身在千霜楼,可雅妓不卖身,只卖艺卖笑的。”
影若听了这些话,脸色瞬间就白了,她身侧的粉衣小婢怒目圆睁道:“我家小姐深受国师大人宠爱,不就是太尉府区区一个庶女么,能抵得上国师大人?你们小心祸从口出。”
萧藏鸦闻此,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娇弱美人,冷语道:“他是国师还是太师,与我何干?难道国师便可在这京中为所欲为了,为了区区一妓子而让我受祸,那他也不过如此。方才影若姑娘不过也是想试探我罢了,想知道今日来的传言是否是真的,我不妨告诉你,我并非什么劳什子国师的表妹!这下,你可满意了?”
娇弱美人含着泪,后退了几步,粉衣小婢扶着她。
“萧姑娘,纵然我的婢女出言不逊可,可你的婢女也同样对我无理,我自认对你好言相待,你怎能如此说我。说我便罢了,还拉上国师大人,你难道就不怕被有心人听见,被人冠道太尉府么?我一红尘沦落人且不在乎名声,可你代表的是太尉府啊,如此这般,还得了。”
萧藏鸦懒得看她在这里演戏。
抬脚便走,走之前,侧身对她道:“影若姑娘,聪明的女人从来不会去解决女人,而会去解决男人。你与其在我这里试探,不如去问问国师如何?不过,你这般小心翼翼,怕是国师大人也对你不屑一顾吧!奉劝你,往后立威不要报着国师的名号,若真有一日他下台了,也定是你们这些……给祸害的。”
说完,便领着阿念悠悠地走了。
身后的女子冷着眼,涂满丹蔻的指甲此刻正掐着她身旁的粉衣小婢,婢女忍着疼痛,冷汗立下。
“小姐,奴婢知错了。还请小姐留情。”
影若笑着对她道:“你知错了怎么行呢?此番你这班出口不逊,惹得人家侮辱我,我怎能甘心,你回去之后去妈妈那里自领十个板子,不然,有你好看,你明白了吗?”
说着,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粉衣小婢眼里噙着泪,捣蒜似地点点头。
“你敢掉一滴眼泪试一试。”
影若放开了她的手臂,婢女委屈地转回眼泪。
她看着藏鸦远去的洒脱背影,眯起了双眼后,便回身走了,粉衣小婢紧紧跟上,深怕惹她不高兴。
这边,阿念气哼哼地吐槽方才那名女子。
“说什么千霜楼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清白人家的人呢,直接说青楼女子不就得了。还自作清高,给我们扣帽子。呸呸呸!”
萧藏鸦看着气鼓鼓的阿念,觉得她甚是可爱。
“她旁敲侧击跟我说嫡庶有别,我便知到她目的不纯。不过……祁衍也可怜,一位蛇蝎美人在身侧还不自知,啧啧啧。”
阿念也自顾自地点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