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隐觉得六皇叔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故人之女,摔伤了脑袋。”
宋清隐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这位姑娘说话方式怎么如此奇怪,原来是……他看向裴迟桑。
裴迟桑正依恋地站在宋顗尘身边,被男人高大的身躯衬得更小了,一小团儿,真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受了委屈,知道找靠山。
“哥哥。”见到宋顗尘,裴迟桑只觉得无比安心,“你是来接厌厌回家的吗?”
宋顗尘睨了她一眼。
轻飘飘的一眼,裴迟桑读懂了他的眼神,脸上的笑意立刻收了起来,缩了缩脑袋。
她手指绞着衣袖,害怕又委屈的,不敢说话了。
宋清隐看她表情实在是丰富,孩童的稚气与少女的娇憨在她身上融合。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六皇叔竟会亲自来寻人,说什么故人之女,他私以为不止如此。
但那是长辈的事,他是不关心的。
走之前,裴迟桑又扬起让人愉悦的笑,朝宋清隐挥了挥手,“谢谢你的糕点!我现在要跟哥哥回家啦。”
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裴迟桑心想,她也很喜欢这个哥哥呢!
可她真的不想进宫啦,宫里不一点也不好玩儿,还有那么多坏人,太危险了。
落后几步的裴迟桑抬头看了一眼宋顗尘,瘪了瘪嘴巴,小声地喊了一声,“哥哥。”
宋顗尘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哥哥。”裴迟桑抠了抠手指甲,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吗?”
宋顗尘觉得自己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麻烦,平时他已经够忙了,如今还要替她操心,他们本也只是系于那浅浅的一层关系,照顾她仅仅是因为她是裴迟桑,她摔傻了脑袋,喊他哥哥,但他却心知肚明,他并不是,她傻,他却不能一直纵容她傻下去。能让她安乐康健地活着,他自以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何必要顾及她的情绪而一再退让,他总不可能一直无缘无故地将她养在身边,像今日,每个人都误会着两人的关系,就算他无所谓,可女子的名声却是至关重要,她总有一天要嫁人。
宋顗尘沉思着。
静默让裴迟桑不安,她忐忑地看了宋顗尘一眼。
“我没有生气。”宋顗尘道,“只是你以后不可再如此冲动,动手,本就是不对的。”
“可她欺负我……”裴迟桑委屈地告状。
宋顗尘这回不再纵容她,不然下次一言不合,又动起手来,“她欺负你,是她不对,但你也不该动手,被欺负了,你可以找我,不可再像今日这般无礼!”
裴迟桑瘪着嘴点了点头。
福总管与赵卓对视了一眼。
主子真是愈来愈有长辈的模样了,像是在教女儿,想来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裴迟桑想了想,她又觉得委屈,“可她还要把我抓起来!”
“她不会再抓你了。”宋顗尘迈步往前走。
“她是个坏人,我不跪她,她就要罚我。这里太大了,一点儿也没有木槿说的那么好玩儿,我还饿了肚子,因为那个坏公主要抓我,我就跑……”裴迟桑满心满眼信任宋顗尘,因此在他跟前似要将今日所受的委屈都倾诉完,即使颠三倒四的,但依然絮絮叨叨个不停。
宋顗尘没有阻止她。
出了青松院,木槿和小菊便守在路边,看到裴迟桑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眼前,才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宋顗尘没有将裴迟桑带去见太后,而是直接将人带出了皇宫,遣人送回了王府去。
太后得知后,有些气。她还能吃了她不成?这么着急忙慌地送回去。正想着,便有人替宋顗尘带话来了,说什么,恐她无礼惊扰母后,等教会了规矩,再领她进宫。
太后还能怎么样,她向来拿这个儿子没辙儿。
裴迟桑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有些闷闷不乐的,木槿关切地问:“姑娘,怎么了?”
“我的蛐蛐,掉了,不见了。”她语气低落难过。
小菊劝慰,“没关系的姑娘,等改天再抓就是了。”
裴迟桑依然闷闷不乐。
小菊见此,与木槿对视一眼,暗暗叹息。
夜幕降临,星河铺满夜空之际,宋顗尘才从皇宫回到王府,进院子时,宋顗尘忽而停下,沉默了一瞬后吩咐赵卓,“你明日到桐巷寻一处精致些的宅子买下来。”
“再找几个性子纯良的丫鬟放到宅院里。”宋顗尘想了想,又道,“最好找个明事理的嬷嬷。”
“尽快办好来。”说完,他转身进了屋。
赵卓听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爷这是准备将那姑娘送出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