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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筱萱趴在炕上,依稀中嗅到姐姐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她温润的手摸摸他额头,抚弄他脑后轻声哄劝:“还别说,你姐夫这偏方下手狠,还真退了些热。乖乖睡吧。”

关门声,屋内顷刻宁静。只是他额头疼痛欲裂,周身如被抽去筋骨般疲软无力。

耳边忽听悉悉簌簌声,却是从墙头屋顶方向传来,“啪”的一声响,后窗开启的声音,他猛地撑开一只眼,随着“砰”的一声,重物砸在炕上,定睛去看,却是小楚顽皮着跳蹲炕上。

章筱萱竭尽最后一口气痛骂:“滚!脏!”

楚耀南跳下炕用力掸着炕褥,调侃道:“你吐了一地一屋,我都没嫌弃你。”又冲去门边启条缝向外窥望,舒口气拍拍胸口叹:“好险好险!”

“师父如何说?”章筱萱不安地问,看他惶然不安的模样,小楚撑身坐去炕边他跟前,叹气说:“你师父,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不放心我勾引‘良家妇女’,西门庆同你这潘……”小楚话音未落,章筱萱抽出垫在胸下的鹅绒枕狠狠向他砸去。

“哎哎,跟你说个有趣的事……”楚耀南翻滚过来向他招招手,章筱萱侧过身背对他,却立起耳朵。

楚耀南神秘道:“才绕后院回来。听傻根儿说,昨夜里他起夜路过冲凉棚,听到里面有人冲澡唱歌,唱得那个南听呀,戏不戏,歌不歌,还唱得贼开心。夜总会里当红的‘玫瑰玫瑰我爱你。’你猜,是谁?”

楚耀南推推筱萱的肩让他猜,章筱萱被他纠缠不过,但想他问,必然此人同自己密切且出人意外,顿时,他愕然。

“对啦,你师父,吴大班主!”楚耀南说罢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喘息道,“夜深人静,挺个肚扭着胖身子唱“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我爱你’,还不着调儿……”

章筱萱见他笑得狂肆,不解恨还捶了屋墙笑得捧腹,恨他诋毁师傅,抬脚去踹却牵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倒吸凉气。楚耀南忙按住他,掀开遮盖身后的薄单,见那伤口或破烂结痂或青肿暗紫愈发的狰狞,更是满心的心疼。二人对视片刻,却忍不住“扑哧”都笑出声来。

若不是惊喜若狂到一定境界。如何人前宠辱不惊的师父会在夜深人静冲凉时难掩得意忘形的失态。师父毕竟是凡人。

定口气,楚耀南说:“不过,这六合班,我不便再来了。你我兄弟有缘,咱们大戏台见。”

章筱萱沉默,听他说:“外面那个大胖子,戴眼镜的戏台经理他姓左,天谈大戏台佐事儿的,好险没被他撞见,若让我爹知晓……那我可是,咳咳。”

章筱萱见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抿嘴儿一乐,可心里多少生出些依依不舍。

“那你……什么时候……”

小楚就听他的话音渐渐哽咽,心里也忽然生出些莫名的酸楚来,转瞬间心里骂自己,不过是一出戏,可能还是逢场作戏,怎么就假戏真做起来?

忽然觉得衣服被抻拽,才发现章筱萱垂沉个头,手不知何时拉扯他的衣襟不放手。

似也发现了自己失态,章筱萱松了手自嘲道:“才有了个说话的人。”便吞音不语。

“唉,这是什么?”楚耀南一眼看到筱萱枕边叠放整齐崭新平整的新衣,伸手去摸,却被章筱萱扑去一把护住制止:“我的。”

“知道是你的!”楚耀南看他护食的样子真同个孩子一般,哭笑不得。

“姐姐忙了一夜赶出来的。衣料还是存给天利娶媳妇的呢。”章筱萱骄傲道,松开手给他看:“好看不?北平瑞福祥的布料。”

比桃红浅,比水粉深,那略显娇媚又不十分艳丽的颜色真是明润,衬上章筱萱面若敷粉的脸儿定然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