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出轨(2 / 2)我同桌叫我回家学习了首页

夏栀嘴角噙着一抹笑,不动如山风轻云淡生死看淡,径自在拨号界面按了按,走神的功夫就已经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下一秒,夏栀有先知地把手机拿得远了些,果不其然避免了来自家长的愤怒质问。

说实话,长这么大,这是夏栀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发生争执。不争还好,一争就是个大的。他不敢在太岁头上大动洞府,也不想大动干戈,几句话简洁解释清楚。

他的简洁明了,就是——

起因。

爸您出轨的事全校都知道了。

经过。

我被同学鄙视欺负。

结果。

我现在转学了。

电话那头,直到完完整整听完前因后果后,他父亲的火气肉眼可见的变低,从一开始气势汹汹的质问,到迟疑和不堪置信,最后竟是他低声下气地诚恳道歉,请求他的原谅,不停地打钱到银行卡里。

“爸,无论怎么您都是我爸,没必要,钱您打吧,以后要是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就不回去了。”

“况且您也不该和我道歉,您的婚生子还等着抚慰呢,您后宫失火,说实话和我关系不大,我就不凑热闹了。”

他极其擅长把好话说成讽刺的话,就算是夸,也能把人夸得怀疑人生,一时半会儿把他爸气的不轻。

他听着他爸又气愤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声音,在电话这头低低地笑了。

不过亲情可以不要,但钱请打足。

“没关系,您长辈的事情,我作为小辈就不掺和了,您弄清楚利害关系,先把自己妻子安抚好吧。我挂了,回头有事再联系,这是我新换的手机号,您存一下。”

“您要是有急事找我,打我电话就好,我全天开机。”

夏栀没听对方苍白的解释,自顾自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便面无表情的按了挂断,抿了抿干涩的唇,觉得有些嘲讽。

长这么漂亮,都是因果报应,你得还的。

他举着手机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盯着按熄屏的手机发了会呆,觉得自己这张瑰丽得过分的脸着实可恨又可气,惹眼的很,又不招人待见。

他的指甲是长矩形,色泽圆润,只是很久没修了,有些尖锐,在脸上一划就是一道暗红色的血迹,再加上他天生丽质皮肤白皙,更是格外显眼。

眼前屏幕上的这人,眉眼像极了他做小三的母亲,过分艳丽张扬,眼窝深邃,瞳色是怪异的深绿色,鼻梁很高,头发半长不长,还有点卷,有种俄罗斯后裔的感觉;脸型吧,又像父亲,棱角分明,阴暗有致;性格也乖张的很,疯疯癫癫,阴郁至极,小心思还重,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嘴唇的颜色太过黯淡,白的像抹了遮瑕霜,其实只是没吃早饭就匆匆离去,低血糖而已。

想来想去,夏栀对着这张脸也就下不去手了。他收回划了一半的指甲,又摸了摸出血的地方,把渗出的一点血揩了个干净。

怎么说也是一张代表了中俄人民友好交往的脸,得好好护着,弄坏了可是外交大忌。

夏栀想着想着,把手机揣回兜里,突然就想不下去了。

无论他思维怎么发散,最后弯弯绕绕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三角豪门关系。

他爸,他爸的原配夫人,和他那个插足了别人家庭的俄罗斯血统亲妈。

无论是为人父母,还是同学好友,在得知这种不听不知道,听了就涉及利害关系的对话故事后,都会迅速做出自己应当做的决定。

更何况他爸就是这千古不变的“豪门秘辛”漩涡中心的一员呢,掌握了整个故事走向,实名导演加男一号了。

啧,三分钟都不到,也就夏栀抬头转转眼珠,看个地铁广告的功夫,他就被他爸果断舍弃了。

夏栀撇了撇唇角,撅着嘴吹了吹过长的头发帘,自娱自乐了几秒,幼稚得很。

“爸,我的同学,还有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了......知道什么?......哦,他们在贴吧上看到的,就是您出轨的事情啊,我妈妈是小三吗?那我是......私生子?”

男人急切地想要撇清关系,语无伦次、反反复复地道歉,却不知道是自己越绕越混乱,最后反而把自己陷了进去。

一边是豪门大小姐糟糠妻子,一边是贫穷无权无势貌美外室,会怎么选择?

明眼人都知道。

一旦有了准备,做足表面功夫,做好心理建设,承认自己的身份,说出那三个滴血的、刻在贱骨头上的字,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和他爸通电话的时候还没什么,也不觉得委屈。直到电话一挂,这时候四周再一静下来,他突然觉得好空旷。

像是踩在钢丝上,前后都是黑暗,两边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饶是他自幼聪明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他走在青春期少年的迷茫上,前前后后都是不确定,只能靠前十七年渺小的直觉,纵身一赌。

——也不知前方是什么。

但他夏栀运气一向不好。

就他爸一句话,夏栀小朋友就净身出户,从今往后洗干净了还是清清白白一条好汉。藏起阴郁,重新开始,虽然他的名声在城中心毁的差不多了,但总有不知道的角落可以接纳他。

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是他们。阖家欢乐,家和圆满,也是他们。

不愧是他夏栀,就算目前身患绝症走投无路,他照样特别厉害。

破天荒的,夏栀目光有些聚不上焦,心情越来越平淡无波,竟是怎么都翻不起浪来。他觉得自己这时候有点神经质,甚至萌生了些不该有的念头。虽然没人告诉他,但他知道,这应该是要犯病了——但他不想吃药,抗过去就行了。

典型症状嘛,他生物又不是白学的。

夏栀拎着箱子看医生、走三公里路、赶地铁都不觉得累,这时候一个人靠在摇摇晃晃的地铁上,心脏一下一下缓缓跳着,荒谬地感觉到了疲惫。

他脊背放松地靠着椅背上,歪了歪头,脖颈发出“咔嚓”的声音,深绿色的眸子四下转了一圈,和一个一直支着耳朵听八卦的大妈对上了眼神。

大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自以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婊|子生的真不要脸”,便转过了头,略有不自在地继续看地铁上的小电视去了。

婊|子血统也比你高贵,外来的不知比你这国产的残次水肿品好多少呢,好歹是靠脸上位,怎么就你看不起人。

夏栀收回目光,靠着地铁的玻璃窗,微微仰着头,半阖着眼皮看着自己跟前的一亩三分地,兀自笑了。

一个行李箱装满了平时穿的衣物,一个运动款的耐克的书包,装的是高中两年来用到的所有书。

这就是他全部的身家。

哦,还有他爸刚刚给他转的四十万,在卡里,还没看。

夏栀嗤了一声,觉得自己又狼狈又没意思,干脆把卫衣的帽子戴头上,把口罩也从下巴底下拽上来盖住失血的唇,指尖再轻轻一转,把帽子的带子一拽,眼前就一片黑暗。

他终于满意了,想着还有二十多站,可以睡个囫囵觉。

睡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醒来什么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