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只是一片草地,金黄色的蒲公英点缀其间。除了一些景观树,就再没有其他的事物。但这样望去,反而有种粗犷和自然的美感。
草地上有张高脚桌,旁边有把藤木椅。
“要喝茶吗?”
席明时坐在桌前,将女佣准备好的红茶倒进杯中。
喻白站在原地不动,裙摆和发丝随风飘扬,环视一圈后,她迷茫问道:“这是在哪?”
席明时呷了一小口,轻轻扫过她一眼:“重要吗?”
喻白没回答,安静地望着她,从神情上看不到什么变化。她知道她不可能会这么快放下对她的警惕,哪怕她在这里算是插翅难逃,她还是设下一层又一层的防。
两人对峙片刻,喻白垂了垂眼眸,慢慢俯身摘下鞋边的一朵蒲公英。
脚下的草地是刚割过不久的,草香淡淡,吸引着外面的野兔从栏杆缝隙里钻进来。
这里的野生动物好像十分泛滥,鸟儿,松鼠,兔子,时不时在草丛间隐没。
没过多久,园子角落里窜出几只活物,看起来矫健丰硕,毛色油亮,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奔来。
喻白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贴近席明时身边。
等看清时,她才发现这是几只体型很大的杜宾和捷克狼犬,脖子上套着项圈,身后却没有人控制。
“不用怕,不会咬你。”
席明时淡定地说,顺便将她拉坐在腿上。
刚刚说完,它们看到远处的两人后便突然刹住脚步,在原地停下,抬起头同这边遥遥相望。
“是你养的?”喻白蹙起眉头问。
席明时“嗯”了一声,慢慢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不知道你还养狗。”喻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口中吐出这样一句话。
席明时笑了,挑起半边眉说:“你不知道我的事多了。”
喻白语塞。
这样说来的确如此,她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就如同人类对浩瀚宇宙的了解一样,简直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有的时候她觉得,她应当比黑洞还要难以探究,虽然她并没有那么做过。
喻白反复打量着她,不知为何,每一次审视,都会在心里刷新一下对她的认知。
几个月过去,席明时的头发又长了很多,可以将将披在肩上。人还是那样消瘦的,但肤色却不像刚开始那样僵冷了。
看着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撩拨起她的头发。从前没见过她这种状态,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印象里的她一直发不及肩。而她蓄起头发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席明时嗤笑一声,眯起眼睛说:“喻小姐,你研究我的样子格外有趣。”
迷惑又茫然,有点畏缩还止不住好奇,像是探头探脑的小鹿,不知道前方是危险还是快乐。
“怎么,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喻白听后愣了一下,别开眼睛看向不远处,仿佛为了岔开话题一样随意问道:“为什么养狗?”
席明时回答:“附近有狼群”她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乖乖侯着的几只大型犬,“它们有时比人要可靠。”
喻白又环视一圈,能理解她的话。这座宅邸所在的地方就像世界尽头,没有人烟,没有现代文明,而她就像是被带来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的。
看她微微失神,席明时以为她有些不安,便将她往怀里拉了一把,柔声说:“没事,你待在我身边最安全。”
为了让她相信这句话,她示意她朝左前方看去。
那里有只草灰色的野兔,正窝在草丛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两只耳朵微微显露在外面。
它一边进食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的情况,以便于及时发现危险后逃离。
喻白不明白她的意思,看了片刻又扭过头来看着她。
这时候,席明时轻轻吹响一声口哨,几只猎犬瞬间应声而动,迅雷般猛扑向刚刚还在觅食的兔子。
喻白嘴里“啊”了一声,在关键时刻被身后一只手恰到好处地遮住眼睛,避开直视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她只听到一阵混乱和凶残的动静,而且很快就平息下来,所以不用猜想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喻白颤抖着问:“你是恶魔吗?”
耳边飘来一句幽幽的话:“有时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