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稀有,即便在朝鲜也不易得。所以寻常太医听都未必听说过,见了症状,也就不会想到是中毒,只以为是怪病。
“这么说来,与权妃同时入宫的四名贡女里,一定有人牵涉其中。”
“而且和张贵妃有关。”黑蛋攥紧了拳头:“这批贡女永乐六年才入宫,皇奶奶驾崩是在永乐五年。这次十有八九是张贵妃故伎重演。”
“可永乐五年时的银丝钩吻是怎么得的呢……啊!我想起我刚入宫那会儿有次张贵妃说起过,她父亲的小妾里,就有一个朝鲜来的。”
黑蛋道:“那便都说得通了。张玉早年给元朝蛮子做事,一度随蛮子退到漠北,洪武十八年才投降大明。蛮子爱从朝鲜征召女人,他后院有朝鲜女人完全正常。”
可我又觉得奇怪了:“这银丝钩吻,据医书上说,口服才有毒,若只是肌肤接触,不过红痒而已,不会死人。且不说权妃的哥哥就掌管膳食,此前据杨荣所报,贤妃饮食和陛下几乎都是一起的,尤其大捷班师之后,几乎片刻不离。这事若是张贵妃派人做的,定然只想除掉权妃,不想伤及陛下。她们是如何避开陛下的呢?”
二人趴在桌子上,双双陷入沉默。
苦闷的黑蛋百无聊赖地玩着我的一缕头发,我则发出一声哀叹:“你说这破案有什么好玩儿的?周新大人那么痴迷。”
黑蛋也无奈地笑笑:“可不是,最近几天又找不到人。”说着压低了声音:“他说要查纪纲。”
我咋舌:“他不要命啦?万一被纪纲发现他在查,那他可就……到时纪纲若在陛下那里构陷他,你和太子殿下能救得下他么?”
“救不下。”黑蛋头顶乌云笼罩:“之前他差人来说怀疑二皇叔和纪纲的时候,我就令人跟他说过了,二皇叔武人心粗,除了几个歹毒的谋士之外周围的人都是草包,或许还可以偷偷从二皇叔周边的人那里查探,但纪纲心细如针,敏感多疑,切莫轻举妄动招惹。可他未必会听。”
“唉,眼下又需要人查,又怕他查着查着把自己搭进去。”我叹道:“周大人这样尽忠职守的好官,多一个都是我大明之福。可惜我是女儿身,困在内廷,只能帮忙查查宫里的事,不能在外面帮你分忧。”
黑蛋帮我将一缕散发别到耳后:“男女有别。内廷的事,我查起来不那么方便,还多有赖你。你看,这次贡女的事,张贵妃的事,不都是多亏你么。”
“说起‘男女有别’,你说这世上有没有‘男女有别’的毒药啊?”我还困在这案子里苦苦思索着。
“媳妇,你这次立下大功了。”黑蛋忽然一拍脑门:“我知道他们怎么给贤妃下毒,又避开皇爷爷了。”
“嗯?”
“皇爷爷年纪大了,需要些助兴的药。助兴的药,男女有别。”
话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
在为自己的提示作用而自豪、为黑蛋的聪明才智而骄傲之余,我不由得深深感叹:
在某些少儿不宜的方面,你的知识储备还真是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