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扫了一眼书上的字,点头道:“这个症状倒是符合。”又仔细看了看文字下配的插图,皱眉道:“这种草我在别的医书上见过,不叫这个名字,功效也不一样啊。”
哈?
博闻强记神童朱黑蛋立刻从书堆里扒出几本书,一本本摊开给我瞧:《神农本草经》里的野葛,《南方草木状》里的胡蔓草,《蜀本草》里的除辛,《梦溪笔谈》里的吻莽、断肠草……
又扒出几本书:“这几本里都提到了名字里带‘钩吻’二字的草药,但样子和功效不一样。”
我风中凌乱……这是啥?那是啥?这都是些啥?这都哪个跟哪个?
不由得感叹:“怪不得李时珍说什么也要编一本《本草纲目》出来,真的是利国利民……”
黑蛋警惕性很高:“李时珍?谁?男的女的?很厉害吗?”
我总不能告诉他,你孙子的孙子那辈儿出了个神医李时珍,发现医药典籍对药物记载混乱,忍不了,自己编了本中草药百科全书……
只好说:“小时候有个江湖郎中来给我瞧过病的,年纪一大把了,他很懂草药的。可惜现在找不着这个人。”
听说已经年纪一大把了,对自己在小孙心目中的地位不构成威胁,黑蛋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
而我还在默默慨叹,李时珍为什么不能提前几十年出生……
银丝钩吻的事不能直接去太医院找人问,皇太孙突然对毒药感兴趣,平白无故招人怀疑,若被什么人透消息给锦衣卫,那就不好了。只好明天等黑蛋去文华殿读书时见到杨荣和杨士奇等人再谈。
“杨士奇入仕前走南闯北到处游学,见多识广不说,什么朋友都有;杨荣机警,当时又在军中。交给这两人,不出三日便知是否是银丝钩吻之毒了。”黑蛋道。
我听了心里也松快许多,笑着给他倒了杯果茶:“你信得过的人,自然是办事可靠的。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隔了一日,黑蛋下午散了学回来,我原本乐悠悠地站在游廊上给鸟儿喂食,远远看见黑蛋大步流星进了院子,我连忙挥挥手,让宫女太监们退下。
和黑蛋进了屋关了门,不等他开口,我问:“是不是?”
黑蛋点点头。
“这东西哪儿能弄到?”
黑蛋嘴里吐出两个字:“朝鲜。”
据两位杨先生所查,大明境内只有普通钩吻,药性极烈,一旦用作下毒,瞬间毒发,会被人识破。而朝鲜所产的银丝钩吻,药性稍缓,虽一样致人死地,但可按药量绵延发作达数日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