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和睦融融地说了会儿话,萧大夫人迫不及待地拉着儿子媳妇说些贴己的话。
三姨娘见老爷和萧夫人前后脚都走了,连忙拉拉四姨娘的衣角,跟在二夫人身后一起离开。
两人一路交换了无数个眼神,等进了二夫人的院落,三姨娘率先抱怨:“姐姐,咱们起了个大早等着奉茶,结果萧沅到现在这个点才来,简直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二夫人笑道:“妹妹既然有意见,怎么不跟老爷吹吹枕边风。”
三姨娘白了脸,最近老爷常去她的院子,这是被二夫人惦记上了。她连忙解释:“老爷都是为了小九的婚事,姐姐也知道,小九也到出阁的岁数了。”
二夫人看向四姨娘,指着三姨娘笑道:“你看,老三她急的。”
四姨娘轻皱眉头,透着淡淡地忧愁说道:“姐姐怎么都不担心,萧沅一回来,只怕家里会有了变数。”
二夫人故作不知,状似疑惑地问:“什么变故?”
四姨娘叹了口气:“今早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大夫人是为萧沅以后当家铺路呢!虽说萧沅过去无所作为,但如今娶了诸葛世家嫡亲的小姐,水涨船高,老爷日后不知会怎么器重呢。”
萧谦虽然是长子,若论出身,到底逊色嫡长子萧沅一些。
“不管萧沅如何,萧谦的成就有目共睹,这些年他将门里打点得妥妥当当。您说萧沅一回来,就想捡个现成,不是占了萧谦的便宜。”三姨娘鼓噪。
二夫人心中冷笑,说到底,就是怕她们几个儿子的分舵被萧沅占了去,两人变着法子在自己跟前上眼药嘛。
“这事哪里是我们妇道人家能左右的。两位今天都看到了,老爷挖空心思想把最好的都留给萧沅,不然,诸葛世家嫡亲的小姐怎么轮得到萧沅头上。我们谦儿哪里斗得过他啊……”二夫人慢悠悠地叹口气,状似苦恼地揉了揉头。
三姨娘暗自啐了一口,萧谦掌管门中大小事务,她们不怕萧沅分了萧谦的份,怕得是别人占了她们三房四房的便宜。
三人不欢而散,二夫人见三姨娘四姨娘嘀嘀咕咕离开,脸上卸下了粉饰的平和,对伺候的婢女说道:“去请大少爷。”
另一厢,萧沅正在大夫人房间里赔笑,大夫人将一匣子的珠宝摆在诸葛若愚面前,慈祥地摸着她的头说:“你千里迢迢从蜀中嫁到苏州,娘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一匣子的珠宝你好生收着。”
诸葛若愚略打眼,都是昂贵的首饰,红着脸推辞:“太过贵重了,若愚担待不起。”
此话恰说到大夫人的心坎上,她红了眼眶,责备地瞪了萧沅一眼:“我儿子常年在外,门中事物概不涉足,他身上的银子恐怕还没门中随便一位弟子来得多。娘做不了什么,只好留些首饰给你傍身。”
“娘。”萧沅尴尬地叫道。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过去你没娶媳妇,好坏都是一个人过。现在你有妻子了,就该好好为你们将来打算。你知道你今早吃的那碗燕窝粥要几个银子?五两银子!你说说,你全身上下可有五两银子?”
诸葛若愚震惊地看着养尊处优的大夫人说出如此市井的话,一转头,又眼光闪闪地盯着自家的相公。
萧沅的脸‘噌’地红了,尤其在娘子投射的目光下,恰是囊中羞涩的写照。
他实在扛不住母亲的念叨,羞着脸招呼妻子快走。
诸葛若愚走的时候还不忘捎上一匣子珠宝。
两人出了大夫人的院子,萧沅脚程快,一直走在诸葛若愚跟前。到了半路,他方觉得好些,脸上的热气也退了,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歉意地说:“刚刚吓着你了。”
诸葛若愚看着相公的背影老实地承认:“我是吓着了,没想到一顿饭花了5两银子,简直是太罪过了。”
在蜀中,5两银子可以吃上800个肉馍馍,500碗牛肉汤,想想都肉疼。
自家妻子的回话,永远出人意料,对自己的影响特别有效。这不,萧沅的精神为之一振,仿佛卸掉了母亲刚刚加剧在自己身上的无形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