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郊外的仪式结束后,便是返回宫中祖庙设宴歌舞。
这并非普通宴饮,而是春祭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收尾环节。
在宴席上,每一段歌舞乐音都有特定的象征意义,多以感恩和祈求祖先庇佑为主。诸侯和大臣们全部都需要应命举杯侍酒,故而此宴也被称为“劳酒”。
祭祀类的大型乐舞人多又有力量感,配以古韵十足的祖庙大殿就更显震撼。
此时在众舞伶之间领舞的正是最擅舞的豢龙敏毓。
她难得的退去了一身妖冶,身附兽皮,头饰翎羽,渐利的眸光充满韧性,与眼角的泪痣形成微妙的反差,使她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野性美的光韵。
坐在癸膝上的喜,见周遭不少臣子都已为其入迷,再望回敏毓身上时,视线就不觉呆了几分,豢龙敏毓果然有着可令男人甘愿俯首的魅力……
忽的,她心中微微一揪,偷偷抬眼看向癸的神色,却不料与他意外对视了。原来癸竟一直是低头看着她的……从始至终都并未看敏毓一眼。
喜的脸莫名一红,快速低头抱了铜爵给自己灌下一口酒,却还是压不下胸口处那“噗通噗通”紧促的跳动。
癸禁不住勾唇一笑,敛头轻吻了喜的发顶。
他的元妃已是这般绝代芳华、还可爱怜人,他又何必再分出心思去看他人?
舞队中的敏毓舞得那般卖力,为的全是能吸引癸的视线,却不料癸全程都未看她,竟还一直与喜卿卿我我。
她强忍下怒意完成了献舞,回想这几日,癸似乎都在刻意回避她。
方才众臣施完“劳酒”之礼,各帝妃私下敬酒,癸也是单单对她举杯的动作晃若未见,而回了其他几个女人的酒。
她本是众妃中最受宠爱的一个,就算如今有了元妃,她也应排在第二,怎会落到如此?
……
“父亲!”敏毓终于找到空档拉了豢龙逢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豢龙逢担心女儿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心里下意识起了防范。“何事?”
“那天夜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敏毓问得直接,着实瞬间刷白了豢龙逢的脸。
那晚他本是理直气壮去抓人的,却意外被癸一记狠招反击,反成了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现在还没想出要如何面对那已兴盛了几百年的有缗氏。
“别问了,你没看见都没人敢提吗?”豢龙逢的眉头简直系成了一个死扣。
“您不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父亲,为何是您?”敏毓喟声质问。
“什么?”
“为何发现此事的人是父亲?好端端的,您那么晚出去干什么?”若非父亲多事惹了大王,大王又怎会对她视若无睹?
豢龙逢倏的一震。“不是你给我传信,说元妃有异的吗?”
“我?”敏毓瞳仁大睁。
二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中了他人的圈套。
敏毓眸间骤冷。
“原来如此……大王也定然以为是我让你去的,所以这些天他才会如此待我。这幕后的人倒是真厉害……我见大王护元妃紧,都未曾找到机会出手,此人非但动手了,还竟同时打击了父亲与我、让元妃遭人非议,甚至废了一个诸侯,当真一行多益……”
豢龙逢的脸色比方才更显苍白。“此人究竟是与我们几方都敌对之人;还是仅针对一方,其他人都是被牵连的?”
敏毓蹙眉思忖。“不好说……元妃昨晚是自后庭而出,能知道她行踪、又能赶在她到诸侯之地以前通知父亲的人,除了大王身边的赵梁和乌曹,就只剩下后宫众妃了。”
豢龙逢微怔,复而叹声:
“早让你在后宫低调些,少惹事,如今后宫之火烧到了前朝,父亲与大王起冲突是小事,可诸侯之死何其重大,直捣国本啊!”
他的女儿骄纵惯了,这些年频频与众多后宫女子为敌,甚至害多少女人丢了腹中未成形的帝嗣。虽然大王盛宠,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仍然总觉得于心难安,预感迟早要闹出大事。
敏毓却是激动了,百般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