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甚至包括豢龙逢在内,也没想到癸对一国诸侯竟然一开口就是杀令。
有缗凌彧险些没反应过来,帝癸从头到尾没问过他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却是要直接将他杀了?
“大王!冤枉啊!……冤枉啊!……”他狠命磕头伸冤,可仍旧换不来癸的片许怜悯,很快便被人拉走。
然而路过默默站在角落的乌曹身边时,他余光竟瞥见乌曹在对着他邪睨而笑。
刹那间,有一缕早已淡忘的记忆突闪于脑中。
凌彧瞠目。“你是……!”
他面色惊恐,更加奋力大喊,却是被拖得越来越远了。“不!……不!……大王!臣有话要说!臣是被害的!臣是被害的!大王!……”
“大王!有缗侯是冤枉的……”喜眼见有缗凌彧即将被自己连累至死,心急之下欲倾身上前,却被癸一声怒喝震在了原地:“你住口!”
喜全身一抖,癸从来没对她如此凶过。
“赵梁!速送元妃回去!”癸又是一声令下,赵梁应声领命,喜心中不畅,还顿着身子不肯走,奢望能有什么转机。
易莫看得明白,压低声音肃然道:“妺喜听话,快回去!”
“兄长……”喜咬着唇,连兄长都发话了,她只能心情复杂的随赵梁离开。
癸再次低垂下眼睑,瞥向脚边那终于体会到何为“心慌”的“罪魁”,话音仿佛飘自寒潭,威胁之中含着深深的讽刺:
“豢龙逢,我已如你所愿严惩了有缗侯,若不想事情闹得更大,你最好也知收敛一些。另外,我还很好奇,你这刚直奉公的豢龙大夫,将如何平息有缗国因君侯蒙冤受屈而死生出的怒火!”
癸甩袖而走。
豢龙逢伏在地上一头冷汗。
元妃仅入宫一年就媚惑大王做出那么多荒谬之事,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日久则必然祸国。
他此番原本针对的是元妃,却不料元妃非但没事,大王还竟在被他施压之下,为护短直接赐死了有缗侯。将这个摊子搅得稀烂后又丢回到他的手上,让他无暇再抓着元妃不放的同时,还反做了恶人,成了逼害有缗侯的祸源……
……
回去的路上,癸只身坐于车中,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脑中亦是一刻未曾停歇:
乌曹贪玩,喜近女色,夜里出去找几个女子相欢是常有的事,他能撞见偷偷来见兄长的妺喜不足为奇;
可豢龙逢是大夫又不是巡夜的武官,还已经一把年纪,他又怎会大半夜无缘无故在外面转悠,还那么恰巧看见妺喜进了有缗侯的房?
妺喜从后宫之地而出……难道是后宫里有人看她夜行出门,便私下通知豢龙逢跟去看看究竟?
不过此等事,就算是要告发,也应首选负责巡查宫内安全的将军杨辛吧,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文官豢龙逢。
……难道是……豢龙敏毓?……
……
喜前脚进了寝殿,癸后脚便也回来了。
见她低头坐在榻边沉默不语,癸叹道:“你可已想通?”
“大王杀有缗侯是为堵住豢龙逢的嘴,好让喜能尽快脱身……”喜的声音细若蚊蝇。
她静了一路终于想得明白,却是更加难过了,“是喜害了他……”
癸让奚奴为他褪去斗篷,俯身坐去喜的身边,直言道:
“并非你害了他,而是有人害了你们两个。若是你二人中我必须惩治一个方能了事,那定然是有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