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对于父亲来说,女儿强装坚强的抽泣,比她的痛哭流涕,更让人心疼。
……
与此同时,储贤庄中,墨家人马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巨子一声令下,出动将全侠派踏平。
但是,墨英真却找不到了。
墨巨子盯着一个琉璃球,正在测算数字。但是他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最后,一个墨家弟子前来报告:“巨子,哪里都找不到英真师兄。”
“啪!”的一声,墨家弟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搭眼一看,巨子手中的琉璃球被捏的粉碎。
“午时已到!”墨巨子站起身,“别管英真怎么想的,全侠派必须被消灭!传我的命令下去,出击!”
……
滕县以西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是波光粼粼的微山湖。
墨英真坐在湖畔的一个小酒楼,对着美妙的湖光山色,愁眉不展地自斟自饮。
一个长脸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兀自走了过来,东瞧瞧西看看,坐在了墨英真对面,笑着说:“这位先生好煞风景。似这般美景,有如佳人在侧,再加这微山湖中甜水酿的酒,怕不是神仙都要乐开花。怎么先生你却如此愁眉苦脸?”
“……”墨英真看了看这个自来熟的长脸,没说什么话,继续讲头转向了窗外。
“一个人喝酒,越喝越难过!”长脸从桌拿起一个空酒杯,端起墨英真的酒,给自己斟了,“我来陪你喝吧!”
“……怪人。”墨英真心情正在烦闷,实在不想理长脸,只吐出这两个字。
“你这个评价很中肯。很多人都说我是怪人。”
长脸将杯中物一口闷了:
“但是哪些人又不是怪人呢?我见过表面正气凌然,背地里却嗜血成性的家伙;我见过满嘴精忠报国,其实却里通外国的人;我见过满口仁爱互助,实际却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凭什么他们不是怪人,我却是?”
这句话戳中了墨英真的心事。他皱着眉头打量眼前这个长脸:皮肤白皙细嫩,似乎是富人家锦衣玉食里泡大的;一副消瘦的面孔和身板,眼下沉重的黑眼圈,应当是徜徉酒色纵欲过度所致;一双眼神满是发自骨子里的骄傲和贵气,说话却甚是唐突。
“阁下对于……江湖的仁爱和杀戮有什么高见?”墨英真忍不住问道。
“能有什么高见?”长脸又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干了,“仁爱这个东西,要是用嘴说管用,那就没有晋末五胡和唐末五代了。”
“就是说,阁下也是个赞成杀戮求存的人?”墨英真向椅子背靠了过去。他早就听腻了相互攻伐的理论,只期待这个长脸能讲出点新意来。
“杀?若是为杀而杀,人又与畜生何异?不对,应该说还不如畜生。”长脸笑道,“杀,应当用来止杀。正如武功的武字,是什么意思?左传曾言,止戈为武。把‘武’这个字拆开,是止戈二字啊。
武为止戈,杀为不杀,是故耳。
若是抛弃了本心,迷茫了初衷,陷入为武而武、为杀而杀的境地,那只不过是堕入了魔道罢了。”
墨英真沉思了一下,突然笑了:“照您这么说,这江湖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侠义之士,大半都已经入了魔了。”
“谁说不是呢?”长脸也笑了,“妖魔都长得青面獠牙么?不,妖魔都是锦衣玉带、羽扇纶巾、谈吐风雅、文质彬彬的。”